第十一回(2/2)
峨嵋四秀看着一具尸体齐齐哀嚎。孙秀青捧着尸体手中的剑,哭得不能自已:“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师父?呜呜呜……”
独孤一鹤竟然也死在了大火中!
另外一具尸体一定就是霍天青了。
陆小凤道:“应该是昨晚独孤一鹤来找霍天青,发现他是青衣楼的主人,二人发生争斗。霍天青杀了独孤一鹤,心知事迹败露便在传了遗书后放火自焚。”
苏任烟用帕子垫着手扒拉着霍天青的尸体,道:“不,火不是霍天青放的。”
所有人都等着苏任烟说出下文。
苏任烟道:“如果霍天青是自焚,活人被焚烧口中会吸入烟灰。你们可以过来看看,他口中并没有烟尘。”
花满楼道:“所以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霍天青已经死了。”
陆小凤摸着下巴道:“火烧起来需要一段时间,有没有可能是霍天青放火后自杀,等火烧起来之前他就死了。”
陆小凤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任烟开始回想所有接触过的关于验尸的知识,猛然想起曾经看过的《大宋提刑官》。
她问山西雁:“能把那封遗书再给我看一下吗?”
一脸哀戚的山西雁将遗书递给苏任烟。苏任烟拿到遗书后顺手丢进一旁的荷塘。
简二先生惊怒道:“你做什么!”他跳进荷塘捞起那张遗书,小心地吹了又吹,忽然,他捧着被池水浸湿的遗书,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简二先生狂笑:“哈哈哈哈!他是清白的!他是清白的!”笑完他又痛哭出声。
山西雁和市井七侠围过去看那封遗书,也纷纷又哭又笑,好像疯了一样。
陆小凤也看到了那封遗书,被水打湿的纸张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泾渭分明的细痕——这封遗书是被人一个字一个字拼凑而成的!
一个想要自杀的人不会费尽心思拼凑自己的遗书。
霍天青是被人杀害的!
陆小凤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被那个人骗了。
苏任烟看着霍天青的尸体紧紧攥着的右手,问陆小凤:“你还需要证据吗?”
陆小凤道:“霍天青攥着的是信筒。”
苏任烟掰开尸体的右手,垫着帕子将那个小巧的金属信筒递给陆小凤。
信筒上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还有一行小字——青衣楼主霍休。
陆小凤在发现遗书秘密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上官飞燕会死在鸽笼旁边。那天晚上,上官飞燕担心自己会被霍休灭口,所以用鸽子给霍天青传信将主谋告知于他,信刚送出去就被霍休杀了。
霍天青收到上官飞燕的信筒,为了不被霍休发现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便假作不知地继续处理阎铁珊的后事,想等独孤一鹤和陆小凤来找他的时候再将真相告之。
霍休需要一个替罪羊,不巧他选择的人正是霍天青。独孤一鹤也许是想提前来看看老朋友阎铁珊的遗体,结果倒霉撞见霍休杀人,也被灭口了。
花满楼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只能无奈叹气。
西门吹雪也已离开,剩下的事陆小凤自己能够处理。
峨嵋四秀边哭边收敛师父的尸体,她们要运送独孤一鹤回峨嵋。
山西雁一行人也收了霍天青的尸体,他们还要回去处理天禽门的事。
废墟里只剩下陆小凤、花满楼和苏任烟。
花满楼和苏任烟谁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陆小凤需要静一静。
陆小凤被骗也不冤,霍休那老狐貍巧舌如簧,连苏任烟都差点被骗过去,更何况给予了朋友绝对信任的陆小凤呢?
陆小凤又回到珠光宝气阁后山的那座小楼,小楼里的武器和珠宝全都不见了。
霍休坐在石台上,还是那身布衣草鞋,拿着锡壶温酒。
他长叹一声,道:“你都知道了?”
陆小凤道:“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陆小凤问:“你的钱明明三辈子都花不完,为什么还要为了钱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霍休道:“你不懂,钱这种东西是永远不嫌多的。”
苏任烟想起了很多富豪的经典语录,对霍休道:“你也不懂,有钱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霍休放下酒壶表示洗耳恭听。
苏任烟道:“我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四年,虽然每天都有十万两黄金的零用钱,但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霍休:“……”这就有点装叉了啊,过分了。
苏任烟幽幽叹息,道:“我最快乐的时候,是我很小的时候一天拿三文钱零用,我知道再过三天我可以买个糖人。可现在我有花不完的钱,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不再是购买糖人的快乐。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事,就是拥有这么多钱。”
霍休波澜不惊的面皮出现一丝抽搐。
苏任烟的目标是气死霍休,她继续欠扁地道:“我弟弟知道我不开心,就给我定了个小目标——先花他一个亿。”
霍休死死盯着苏任烟,眸色漆黑一片,仿佛想把苏任烟的钱都吸过去。
苏任烟神色惊恐,控诉着被花不完的钱支配的恐惧:“可花光一亿两黄金真的太难了,我花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得到钱的速度,我的钱竟然越花越多。”她低下头,看起来伤心极了,“我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嫌自己的钱不够多呢?”
霍休的胡子在颤抖,如果他手上有铁锤,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锤爆苏任烟的脑壳。
陆小凤想起苏任烟眼也不眨地豪掷百金,却只随便问了大通大智几个问题的壮举,或许她真的是个钱越花越多的大小姐。
苏任烟半点不心虚,剑三的黄金不值钱,只算她一年拿的国家奖学金换成黄金都不只一天十万金,她的钱在剑三里确实多得花不完。
霍休这个老狐貍也听出苏任烟底气十足,说的都是真话。
所以他更生气了,他拼死拼活费尽心机得来的泼天财富,竟然有人弃之如敝履,甚至人家的钱比他多了好多倍,还笑话他拿这点“小”钱当宝贝。
霍休恶狠狠道:“小友无需发愁,人死了便能摆脱金钱的束缚,我已准备将这里送给你们做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