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2/2）

苏少英和三人一起被霍天青客客气气地撵出珠光宝气阁。

苏少英对苏任烟抱拳施礼：“方才多谢苏姑娘出手相救。”

苏任燕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苏少英道：“任烟是哪里人？没准我们几代之前是一家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苏任烟第一次没接住别人的话，她该怎么形容自己是哪里人？她家离这里隔着几百年远呢。

才客套一句就腆着脸叫任烟的名字了，看苏少英那幅殷勤的样子，陆小凤再清楚不过这家伙怎么想的。他不太想看见这两个人互动，忙问苏少英：“阁下隐姓埋名来到珠光宝气阁，不会只是做个教书先生这么简单吧？”

苏少英道：“这次来珠光宝气阁，是奉家师之命打探青衣第一楼的消息。”

陆小凤问：“青衣第一楼？”

“是的。”苏少英道，“家师得到消息，青衣第一楼就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师父想和陆大侠商议此事，几日前就起程前往关中，估摸着这几天就能到了。”

苏少英回去复命。苏任烟道：“我很好奇独孤一鹤关于青衣楼的这个消息是从哪里知道的？会不会是霍休暗中透露给他的？”

花满楼道：“你是说，霍休放出青衣第一楼的消息，是想引独孤一鹤来关中，再误导我们杀了他？”

陆小凤道：“如果今天苏少英死了，或许这个计划就成功了。”

苏任烟道：“还有一个问题，阎铁珊死前说他没欠债，但不否认他手中有金鹏王朝的遗产，难道……是当年的小王子不想复国？所以他们只能暂时保管用于复国的遗产苦等小王子回心转意？”

陆小凤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直接去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

花满楼道：“你要去找霍休？你知道他在哪？”

陆小凤道：“青衣楼的主人，一定在青衣第一楼。”

珠光宝气阁的后山果然有一座小楼。

三人跟着大门上醒目的提示走，进入一间地下石室，里面是堆积成山的武器和黄金珠宝，还有四个穿龙袍的糟老头子。

四个老头七嘴八舌地争辩自己才是真正的大金鹏王，产生的噪音宛如三千只鸭子同时嘎嘎叫。

苏任烟赶忙拉着陆小凤和花满楼进了山壁后开着的另一扇门。门后是一个甬道，霍休就在甬道尽头的那个房间里。

霍老爷子穿着极其朴素——不知洗了多少次发白褪色的粗布衣裳以及破了个洞的草鞋。他拿着个表面坑坑洼洼的锡壶，正在用泥炉温酒。

陆小凤和他的这位忘年交用废话寒暄了几句，而后点破了霍休的真实身份。

霍休这个老狐貍大方承认。

陆小凤道：“你们来到中原后，小王子却不想复国，于是你们只好带着遗产离开。而今五十年过去，你却觉得这些遗产应该属于你一个人，所以你勾结上官飞燕，杀了王室嫡系，又想利用我这个天下第一大蠢蛋帮你杀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

霍休道：“对，也不对。”

陆小凤皱眉道：“此话怎讲？”

霍休道：“只有第一句对了。小王子确实不想复国，他年轻时是寄情诗画的大才子，前些年一直躲着我们三个老家伙。”

陆小凤道：“现在呢？他想复国，你却不想了？”

霍休摇摇头：“当年他可以视金钱如粪土，是因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而今，他早已将手中钱财挥霍一空，所以他虽然依旧不想复国，却知道了人活着是万万不能没有钱的。”

陆小凤道：“你的意思是，穷困潦倒的大金鹏王为了侵吞复国遗产，想要杀掉你们三个老臣？”

霍休叹了口气：“可惜，他觊觎自己的侄女，所以连同自己的女儿都被大侄女杀了。”

苏任烟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上官飞燕明明演得那么假，不可能是真的啊。

霍休擡了擡眼皮，分给苏任烟一个眼神：“小友不信？”

苏任烟道：“没意见，我只想看看你怎么圆。”

霍休：“……”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听了苏任烟欠揍的话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你们一定看到外面那四个老头子了。这些年来，像那样的骗子比他们的十倍还多。若不是王室嫡系天生有六个足趾，我们三个早就被骗得一穷二白了。而我们当年来中原的事，本来是不该有其他人知道的。”

陆小凤道：“是谁泄露了消息？”

霍休道：“我也不知道。几十年来我们三个旧臣各自发展势力，以备有朝一日复国，你也看到了我们准备的武器和军饷。可惜，越庞大的势力，越容易被蛀虫钻空子。”

苏任烟秒懂：“您是说，青衣楼安插在你们势力中的细作发现了你们的来历，所以见财起意，想利用上官飞燕设局干掉你们？”

霍休点头：“小友真是聪敏过人。”

陆小凤问：“你不是青衣楼的主人？”

霍休道：“独孤一鹤是青衣楼的主人，我也是青衣楼的主人，如果老阎还活着，他也可以是青衣楼的主人。”

陆小凤笑了，笑得十分开怀：“哈哈哈哈，你们都是青衣楼的主人，那谁是金鹏王朝的老臣？”

霍休俯仰大笑，花满楼也轻声笑着。

苏任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推理，毕竟目前的一切线索指向的只有上官飞燕，对于霍休的推测并没有切实证据。霍休的解释倒也说得通，大智大通虽然没有否定阎铁珊和霍休中有一个是青衣楼主，但不代表青衣楼主一定不是其他某个人。上官飞燕背后的手一定是青衣楼，但青衣楼的主人不一定是霍休。

这样的话，独孤一鹤获得的消息也是假的，可能是青衣楼或者其他暗中的势力误导独孤一鹤，想搅浑水让他们三个老臣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利。而按照霍休的解释，上官飞燕之前卖惨的那些事竟然是真的？

霍休是陆小凤的朋友，上官飞燕是花满楼的初恋，他们情感上和潜意识里必然会倾向有利于他们的解释。但苏任烟的立场绝对客观中立，她不会自大地固守自己的推测，也不会盲目地轻信别人的说辞。

现在，两种解释都合情合理，也都没有确凿的证据。死神小学生说：“真相只有一个。”那就静观其变好，只要幕后黑手不甘心就此收手，早晚会露出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