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2/2）

方予宁在门外细细听着，嘴角不觉勾起，兄友弟恭的游戏他早就不想玩了。

潘予安踹了随从几脚略略出了口气，一心想着事情没办完平白遭了打，回去要用那小妮子好好发泄发泄，让她下不来床。如是想着，便一个劲催马车快些。不料进门一看，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把府里的家丁都聚在面前，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里见过那人。潘予安怒不可遏，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天尽受这些窝囊气了。“一群废物，去给我查，查不出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下人惶恐再被迁怒，唯唯诺诺的去了。可找了几天也没找到人，寻去那郊外的庄子，邻里说早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办事不力，谁也不想承受怒火。

一个尖嘴猴腮模样的仆从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只听他幽幽道，“少爷欢喜来的快，去的也快，人找不着了可以换一个，只要足够水灵出挑不就行了。”

理是这个理，众人点头同意，可这江陵城有点名气的都叫潘予安玩遍了，想找个合他胃口的不容易。

“白茶馆倒是有一个，我上回去那消遣的时候听说的，老鸨子专门调教了一个闺女，容貌脱俗，礼仪形态都是极好的，还是个完璧之身。就是眼光有些高，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有个老混子开了腔，言语中似乎还有种亵渎之意。

“呸！区区一个妓院婊子还托大拿乔，立起贞节牌坊了，私底下还不知道在达官贵人胯|下怎么卖弄风骚呢。咱们少爷是何等人物，去了那是擡举她。”这群人嘴里没个把门的，污言秽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白茶馆和这些官老爷们关系密切，不过现今是咱们老爷做了这天，少爷看上了是个天仙也得陪着睡一觉。”

“是了，那咱回去说些好话，今晚就带少爷去瞧瞧。”

仆从统一好说辞，好说歹说引得潘予安对那艺妓好奇不已，吩咐下人备了马车，往白茶馆方向去了。

白茶馆是这江陵城独树一帜的红楼馆子，与其他处风格不同。管事的老鸨沈妈妈原是个跌落泥潭的大家闺秀，家道中落入了这奴籍，因着兼具姿色才情，先后攀附了几任知府，舔|弄服侍得颇为满意。

这老鸨惯会琢磨官老爷的心思，红尘戏子馆里有，但那不是多稀奇的玩意，玩几次就腻了，拢不住人心。于是在这馆中按照大家闺秀的规矩，从小教养了一批知书达礼的艺妓。这些人容貌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一颦一笑透出恰到好处的清纯，与世间妖艳妩媚决然不同。艺妓卖艺不卖身，身子自始至终只交予一人。当官的在外虚与委蛇做足了伪君子，回家自然需要个纯良含羞的温柔乡，还是独属于自个的清雏，怎能不心生摇曳。

潘予安片刻后到了馆前，沈妈妈晃着腰肢上来招呼，“哎呦，潘大少爷近来可是个大忙人，都把咱们小馆子忘了。”手指无声的攀上他的胳膊，手帕一挥间带着些脂粉清香。

“听说你这最近出了几个好姑娘，顺道过来看看。”潘予安并不同她绕弯子，他这几日的火气还没消，折腾了几个美姬也总觉得食不知味，还是惦记着那未开|苞的良家女。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暴虐的本质是破坏，从破坏中体验快|感，犹如玷污一块美玉，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标记，那感觉令人着迷。

老鸨呵呵一笑，故意蹭近了几分，“少爷真是消息灵通，我这才新上了一批姑娘，个个水灵不俗，还没让客人碰过呢。”那笑声银铃般不绝于耳，仿佛招魂一般将人引诱进去。

潘予安踏进门，正中间是飞燕台，凌水榭而建，其上挂有帷幔，四周流水倾泻，金莲池鱼若隐若现。艺妓在内中，或身段窈窕、婀娜多姿，起惊鸿舞，或手如凝脂、眉目如画，奏天籁音。

他眼风一扫，坐中不少是熟悉面孔。那靠近正中央的位置有一背影，白衣玦玦、长发如墨，在这油光腻态中很是扎眼。潘予安眯起眼睛，朝那走近了几步，“呦呵，这不是二弟么？怎的今日不曾会友，跑到这种烟花之地消遣来了？”

方予宁缓缓起身，不去理睬话中嘲讽之意，淡淡笑道，“大哥，不巧在这遇见。”他并不过多解释，一则没有必要，二则也不害怕。男人逛个馆子再正常不过了，谁也没规定他方予宁附庸风雅就不能来这。

潘予安觉得有意思，一手搂过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问道，“二弟看上哪个？今日大哥做东，你只管玩便是。”他露出一脸慈爱神情，猜想着这样一个平日假正经之人，为一个艺妓心动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若是让他求而不得，看他抓耳挠腮，那才真的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