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潮能星·鳃鳍星人（1/2）

云月号的引擎声在无边的蓝色中逐渐减弱，像是被浩瀚的海洋温柔吞噬。叶云天握着操控杆的手指微微放松，终于明白“潮能星”名字的由来——从舷窗望去，整颗星球被95%的海洋覆盖，湛蓝色的海面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在恒星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零星散布的岛屿是墨绿的点缀，像是造物主随手镶嵌的宝石，岛屿周围环绕着白色的浪花，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更奇特的是星球的潮汐，海面始终涌动着规律而磅礴的起伏，浪峰与浪谷之间相差近十米，像是大地呼吸时起伏的胸膛。每一次涨潮，巨浪带着雷霆般的轰鸣涌向岛屿，白色的浪花拍击着礁石，溅起漫天水雾；每一次退潮，海水缓缓退去，露出大片湿润的浅滩，滩涂上布满了彩色的贝壳和细碎的珊瑚碎屑。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郁的咸湿海风气息，带着一丝海洋生物特有的清新，吸入肺中，能感受到淡淡的凉意。

“距离潮能星主海上平台还有5000米，环境监测数据同步中。”林月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叹，她面前的环境监测仪展开成半透明的全息投影，蓝色的数据流滚动不息，最终定格在核心参数上。“海水基础成分检测完成：含盐量3.5%，与M27的海洋含盐量一致，pH值7.2，溶解氧含量5.8g/L，符合海洋生物生存的基础标准。”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眉头却微微蹙起，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但检测到微量工业污染物，主要是重金属和有机化合物，浓度虽未达到致命标准，但长期接触会危害海洋生物的呼吸系统和生殖系统，对鳃类生物的影响最为显着。”

叶云天微微颔首，目光锁定舷窗外的海上平台。随着飞船不断靠近，平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平台，由数百根粗壮的合金支架支撑，支架深入海底百米，牢牢扎根在海床的岩石层上，抵御着潮汐的巨大冲击力。平台表面布满了捕获潮汐能的金属叶片，这些叶片呈弧形，长度足有二十米，随着潮汐的涌动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将潮汐力转化为电能。

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圆柱形建筑，高度约五十米，外墙由透明的海洋晶体构成，能看到内部复杂的发电设备。建筑顶端的信号塔闪烁着淡蓝色的灯光，规律地明暗交替，像是在为云月号指引方向。平台边缘还搭建着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屋顶覆盖着防水的海洋纤维，显然是鳃鳍星人的居所。

“准备着陆，对准平台中央停机坪。”叶云天操控着云月号，缓缓调整航向。飞船的下降过程中，能清晰感受到潮汐带来的轻微颠簸——这种晃动很有规律，与潮汐的起伏节奏完全同步，像是平台在随着海洋的呼吸轻轻摇摆。

缓冲支架触碰到平台地面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随后迅速稳定下来。平台的地面是防滑的合金板，表面刻有细密的纹路，能有效防止海水浸湿后打滑。远处的金属叶片还在转动，低沉的“嗡嗡”声与海浪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

“着陆完成，外部环境安全，可开启舱门。”主控屏弹出绿色提示框。

叶云天和林月瞳穿上轻便的防水防护服，这种防护服的外层涂有疏水涂层，能有效防止海水浸湿，同时透气性良好，不会影响行动。两人检查完防护服的密封性后，叶云天按下了舱门开关。

舱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一股浓郁的咸湿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那是海水污染后，海洋生物死亡腐烂的气息，与正常的海洋清新气息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刺鼻。叶云天和林月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适应了片刻才迈步走下飞船。

刚踏上平台，就听到平台边缘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海水中浮出。两人转头望去，只见几个身影从平台边缘的阶梯处缓缓走上前来。他们的身形与人类相近，身高约1.6米，体型偏修长，皮肤呈均匀的淡蓝色，像是被海水长期浸染后形成的自然色泽，表面泛着一层细密的水光，显得格外光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呼吸器官——颈部两侧各有三道鳃状褶皱，呈扇形展开，健康状态下应该是淡粉色，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红肿，褶皱边缘还沾着细小的白色黏液，看起来格外脆弱。他们的手指和脚趾间长有半透明的蹼，蹼的边缘呈淡紫色，薄如蝉翼，能清晰看到里面的血管纹路，显然是为了在水中灵活游动而进化出的结构。他们身上穿着用海洋纤维织成的轻便衣物，衣物呈淡青色，质地柔软，既防水又透气，紧贴着身体，不影响行动。

“你们是……从磁晶星来的‘云月号’船员？”一个身材高大的鳃鳍星人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温润而低沉，像是海水流动的声响，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说话时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每一次咳嗽，颈部的鳃状褶皱都会剧烈收缩，露出里面红肿的黏膜，看得人心头发紧。星际语言翻译器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话语，同步显示在两人的手腕屏幕上。

叶云天点头，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没错，我们是来自M27星球‘绿色时空联盟’的探索团队，我叫叶云天，她是林月瞳。科恩厂长应该跟你们提过，我们带着技术而来，希望能与潮能星进行合作。”

对方还没回应，林月瞳就忍不住指着他颈部红肿的鳃，语气中带着担忧：“你们的鳃……看起来不太对劲，是受伤了吗？”

高大的鳃鳍星人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颈部的鳃状褶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眼神里满是无奈和痛苦：“我们叫这种症状‘鳃炎’，是海水污染导致的。”他抬起手，指向平台远处一座废弃的工厂——那座工厂同样建在海上，由合金支架支撑，外墙已经斑驳不堪，几个巨大的烟囱歪斜着，工厂边缘的废水排放口正缓慢渗出黑色的液体，像是一条黑色的小蛇，缓缓流入湛蓝的海水中。

“那是我们三年前建造的潮汐设备制造厂，专门生产潮汐发电所需的零部件。”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嗽时身体微微颤抖，颈部的红肿鳃褶看起来更加严重，“半年前，工厂的废水处理系统突然故障，无法修复。一开始，我们只能暂时停止生产，但族里的能源供应越来越紧张，迫不得已只能重新开工，工业废水就这样直接流进了海里。”

他的目光投向被污染的海面，眼神里满是愧疚：“一开始，我们只是觉得海水的味道有点怪，后来族里就有人出现了鳃部红肿、发痒的症状，慢慢发展成了鳃炎。现在，族里有一半人都得了鳃炎，轻的只是红肿发痒，重的连在水里待超过十分钟都会呼吸困难，只能长期待在平台上，靠净化后的海水勉强维持呼吸。”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海洋是我们的家园，我们靠鳃在海水中呼吸、觅食、繁衍，一旦海水无法再使用，我们就只能离开这片生存了数千年的海洋，去寻找新的家园。可宇宙这么大，我们不知道哪里还有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

叶云天和林月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沉重。这不像之前几个星球遇到的技术痛点，而是关乎整个族群生存的危机，每一分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让鳃鳍星人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请放心，我们有办法解决海水污染的问题。”叶云天走上前一步，语气坚定，给人十足的信任感，“我们M27在2025年曾处理过一次严重的工业废水污染事件，当时我们的一条主要河流被工厂废水污染，导致河流生态几乎崩溃，周边的渔业也受到了毁灭性打击。后来我们研发出了成熟的‘海水净化复合技术’，成功净化了河水，恢复了河流的生态。这套技术同样适用于海洋污染，或许能帮你们解决困境。”

“真的吗？”高大的鳃鳍星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强烈的希望，他向前迈了两步，身体微微前倾，颈部的鳃褶因为激动而轻轻颤动，“你们的技术，真的能净化被污染的海水？”

“当然。”林月瞳接过话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水质检测仪，“这套技术主要分为两个核心步骤，一是‘石灰沉淀法’，二是‘生物过滤法’。石灰沉淀法能快速去除废水中的重金属——把特定比例的石灰粉加入废水中，石灰会与重金属离子发生化学反应，形成不溶于水的沉淀物，再通过多层滤网过滤掉；生物过滤法则用来净化残留的有机物和化学污染物，我们M27培育了一种专门的‘净化藻’，这种藻类能高效吸收水中的有机物和有害化学物质，三天内就能吸收掉90%以上的污染物，而且不会对海洋生态造成任何破坏。”

为了让对方更直观地理解，叶云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超薄柔性屏幕，展开后激活，调出了2025年M27处理工业废水的影像资料。屏幕上，黑色的工业废水被引入处理池，工人将白色的石灰粉倒入池中，废水瞬间开始翻滚、浑浊，白色的沉淀物逐渐下沉，形成厚厚的一层；随后，经过初步过滤的废水被引入旁边的生物过滤池，池子里长满了翠绿的净化藻，废水在藻类中流动，逐渐变得清澈；最终，从过滤池流出的水已经完全透明，能清晰地看到池底的鹅卵石，甚至有小鱼游入水中，自由地游动。

“你看，这是我们处理后的废水，水质完全达到了饮用水标准，排入河流后，不到一个月，河流里的鱼虾就重新出现了，生态系统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叶云天指着屏幕上的清澈水流，语气肯定，“只要按照这个方案搭建净水站，不出一个月，潮能星被污染的海域就能恢复清澈，你们的鳃炎也会逐渐好转。”

高大的鳃鳍星人盯着屏幕，眼睛越睁越大，颈部红肿的鳃褶似乎都因为激动而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叶云天的手腕——他的手掌带着海水的凉意，指尖的蹼柔软而湿润，触感细腻，像是在传递某种急切的期盼。“我叫泽澜，是这座‘潮汐主电站’的族长，也是鳃鳍星的首领。”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如果你们能净化海水，治好族人的鳃炎，我们愿意把‘潮汐动能芯’全部送给你们——那是我们潮汐发电的核心部件，能把潮汐力高效转化成电能，是我们鳃鳍星最珍贵的技术结晶，你们的海洋能源开发一定用得上。”

叶云天的心脏猛地一跳，与林月瞳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潮汐动能芯，正是M27海洋能源开发计划中最紧缺的核心部件。目前M27已经在沿海地区建成了三座潮汐电站，但由于缺乏高效的动能转化部件，能源转化效率只有30%，远低于预期，导致潮汐能的开发一直停滞不前。而鳃鳍星人世代与潮汐为伴，他们研发的潮汐动能芯，必然有着远超M27的转化效率。

“我们先去污染源头看看，检测一下废水的具体成分，这样才能精准调整净化方案的参数。”林月瞳立刻收起屏幕，拿起水质检测仪，语气急切，“时间紧迫，我们尽快开始吧。”

泽澜用力点头，带着他们快步走向那座废弃工厂。工厂的大门歪斜着，上面布满了锈蚀的痕迹，显然已经停工许久。工厂内部一片狼藉，废弃的机械部件散落一地，地面上残留着黑色的油污，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工厂边缘的废水排放口已经严重锈蚀，黑色的废水正从裂缝中缓慢渗出，流量不大，却源源不断，流入海水后，在湛蓝的海面上形成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迹，像是一条丑陋的伤疤。黑色痕迹周围的海水中，看不到任何海洋生物的踪迹，连细小的浮游生物都不见踪影，显得格外死寂。

林月瞳蹲下身，将水质检测仪的探头小心翼翼地插入排放口的废水中。探头刚一接触废水，检测仪的屏幕就立刻亮起红色警报，上面弹出一行行详细的数据：“重金属镉含量0.36g/L（超标12倍），铅含量0.24g/L（超标8倍），有机物浓度180g/L（超标8倍），含有微量阴离子表面活性剂（化学洗涤剂残留）。”

“这些都是导致鳃炎的直接元凶。”林月瞳关掉警报，对泽澜说，“镉和铅会破坏鳃部的黏膜组织，导致红肿、发炎、分泌黏液；有机物和化学洗涤剂残留会刺激鳃部神经，引起瘙痒和呼吸困难，长期接触还会导致鳃部功能退化，甚至丧失呼吸能力。”

“那我们该怎么办？”泽澜的声音带着焦急，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拳头，指尖的蹼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方案需要稍微调整一下。”林月瞳快速思索着，“根据目前的污染程度，石灰粉的用量需要增加到M27标准的1.5倍，确保能彻底去除重金属；同时，净化藻的投放密度也要提高，每立方米海水投放500克藻种，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吸收掉大量有机物。”

叶云天补充道：“我们还需要搭建一个临时的废水储存池，先将工厂排出的废水收集起来，进行集中处理，避免继续污染海洋。处理后的清水再排入海中，这样既能净化已污染的海域，又能防止新的污染产生。”

泽澜立刻点头，转身对着平台上的族人高声呼喊了几句。他的声音带着独特的韵律，像是海浪的吟唱。很快，十几个青壮年鳃鳍星人从房屋里走了出来，他们虽然也有着不同程度的鳃炎，但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期盼，纷纷朝着泽澜聚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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