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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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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姜煦从立屏后现身。

傅蓉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听了多少?”

姜煦踱了过来:“都听见了。”

他从傅蓉微手里拿过那一对玉镯,打量了一番。

傅蓉微:“我当年的眼光,怎么样?好看吗?”

姜煦还了她:“我不懂,也看不出好赖。”

“这对镯子的颜色太年轻了,适合未出阁的姑娘戴。”傅蓉微挽起宽袖,露出她现在腕上从不离身的碧绿翡翠珠子,拨弄了一下坠着的印章。另一只手腕上,是一只掐丝钳宝石的金镯。

傅蓉微喃喃自语:“不过我的旧时物件,怎会收在蓉琅手里呢,那年她才几岁?”

姜煦坐在她身边,自行倒了杯茶喝,似乎也在陷入了思量。

有了要紧事当前,傅蓉微没闲心再追究昨晚的安神香,道:“她叫钟欲晓……她刚才说话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姜煦简短道:“该说的一个字没少,不该说的一个字不多。”

傅蓉微道:“她提到我不肯归家,又莫名其妙提起红白事,我就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平阳侯府中红事未必再有,白事倒是随时可以。”傅蓉微目光轻轻上擡,透着冷意,看向姜煦:“杀一个即可。”

姜煦:“他杀了平阳侯,你就得回家奔丧,按礼法,我也得去。”

傅蓉微:“还有那幅画,萧磐总不会与我们有相同的机缘,他在画上给我强加了皇后的体面,意欲何为?”

“或许在这方面你应该相信我的直觉。”姜煦道:“他对你一直贼心不死,去年冬他窃国称帝,半年多了,后位悬而未定,搞不好心里已有了人选,强占兄嫂的事他都能干出来,觊觎旁□□也是正常。”

傅蓉微恶心的茶都喝不下。

姜煦敲着桌面,声沉了几许:“难办啊,此局一成,便是无解。”

平阳侯一死,傅蓉微必入局,无论他死在哪里,都是个大麻烦。

若他死在华京,傅蓉微要扶灵回都,若他死在馠都,傅蓉微便要回家奔丧。

不料最先被孝道压一头的,不是萧醴,而是傅蓉微自己。

姜煦道:“两全其美的办法倒是也有,把平阳侯扣在华京,让我的人盯着。”

傅蓉微:“你这办法确实可行,但恶心。”

把平阳侯扣在华京,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姜煦道:“第二个办法,让他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能轻断他的生死。”

傅蓉微心里一动,嘴唇一动:“可行。”

就是大不孝。

不过傅蓉微活了两辈子,从来也没在乎过这个孝。

姜煦:“那我想办法去办。”

“等等。”傅蓉微蹙眉:“我还有一点没想透,萧磐若要平阳侯死,你觉得会是赐死,还是暗杀?”

姜煦分析道:“萧磐的暴戾只在初登皇位时闹了一番,如今他的位置坐稳了,四海升平,有了点仁君的风范,当初萧磐能顺利攻破馠都,平阳侯功不可没,可谓从龙之功,而且傅家除了你,另外三个女儿可都围着他转呢,赐死没那么容易,除非重罪。”

傅蓉微:“那么,更可能是暗杀。”

姜煦眨了眨眼,两个人沉默对视着,良久谁也没先说话。

平阳侯在华京中又留了两日,一直找不到机会见傅蓉微,才愤懑启程,带着淑太妃的灵柩,回馠都复命。

傅蓉微来到了华京的城墙上,目送车马出城。

平阳侯花团锦簇了半辈子,从不会委屈自己,他的马车精致华贵,前后都被卫兵簇拥着,傅蓉微盯着那马车,车在城下,走出一段距离,车窗的竹帘被人掀开,是钟欲晓好奇的探头往外看。

钟欲晓与平阳侯同行,山遥路远,为了方便,行了男子装扮,束了少年头冠。她往城楼上一瞥,傅蓉微的身影在最高处临风而立,极为显眼。钟欲晓笑了一下,却因为距离遥远,没有传进傅蓉微的眼睛里,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应。

正闭目养神的平阳侯不悦开口:“瞧什么呢?舍不得?”

钟欲晓放下竹帘,挂上笑容,转身没骨头似的贴上平阳侯的肩,软语呢喃:“穷乡僻壤,地瘠民贫,我舍不得它作甚,侯爷,馠都那才是真的红尘帐软,奴家可是归心似箭啊。”

平阳侯对这个姬妾简直是毫无招架之力,三言两语便被哄得晕头转向,嘴里含了甜腻的葡萄,给伤腿挪了个舒适的姿势,软玉在怀,闭目养神。

楚州多山,平阳侯带着灵柩,不方便走山路,于是选择绕道幽州。

车马且行且停,快三天,才行至幽州腹地,幽州地广,沿途乡镇并不密,常常半日才见一处人烟,平阳侯在天半黑时,到了一处城镇,便决定歇在当地客栈。

此镇前后均是荒野。

平阳侯阔绰包下了整间客栈,供给自己人歇息。

他搂着美妾在上房厮闹,来来回回好多次也没尽兴,直到夜深也停不下来,帷幔后喘息纠缠在一块,整个楼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仆从卫兵都躲得远远的,在楼下塞了耳朵也不管用。

直到杀声骤然响起,卫兵们仓惶拔刀,却被冲了个稀烂。

平阳侯听声猛地软了下来,衣裳也来不及披,便被冲进房间里的游匪拿了个正着,捂了嘴,黑布麻袋套在头上,一记手刀劈在后颈,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卫兵和仆从四散,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连马车也被拆了。

淑太妃的灵柩被撬开翻倒,骸骨撒了一地,也无人收敛,马蹄踏过,有些碎成了齑粉。

从山匪出现,到鸣金收兵,前后不过两刻钟,嚣张的游匪掳走了平阳侯和他床上同样衣不蔽体的钟欲晓,往夜色深沉的旷野中一散,便寻不清踪迹了。卫兵的校尉傻了眼,一阵阵冷汗沁出,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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