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2/2)
傅蓉微往他耳边凑近:“你可以继续骗我,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恶狠狠咬牙切齿的模样也比平时生动。
姜煦关上窗户,屋里静下来,他说实话:“商道上常常有劫道的沙匪,为了钱,什么杀人越货的买卖都干,道上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当他们逮到了肥羊,出身优渥,家中拿得出银钱,便定下赎金和接人的地方,家里人带上钱,找到挂黑红幡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买卖便成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老板娘说是指路也没错。
自古匪患难除,更何况现在刚好又赶上大梁朝内乱,南北割据。
傅蓉微:“商道上的沙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姜煦道:“沙匪们有分寸,不会主动招惹镇北军,但既然巧合碰上了,不管一管说不过去。”
傅蓉微:“所以果然是家黑店,老板娘刚试探我们是何意?她是不是也想对我们下手?”
姜煦道:“肉都送到嘴边了,有钱不挣那是傻子,咱俩看起来就像富得流油的肥羊。”
傅蓉微不能赞同他的形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
姜煦能看穿她心中所想,道:“黑店老板娘阅人无数,她的眼睛可毒辣着呢,不见得比你差。”
傅蓉微道:“好吧,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被绑了,谁来送赎金?”
姜煦理所应当的回答:“我爹啊。”
傅蓉微闻言沉默了。
自从姜煦带着小皇帝回到华京,将权势独揽在手,姜长缨便带着他的镇北军退守在居庸关,不曾回过京。
姜煦要料理新朝的烂摊子,暂时顾不上关外的防守,姜长缨身为一军主帅,调整了布防,不曾有半分疏漏。
他们父子俩很久没见过面了。
其中的微妙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姜煦在华京办的事、挨的骂,不是秘密,姜长缨不可能听不见。
起初,也有人想向姜长缨献殷勤,但结果却不太如意。姜长缨拒不插手华京的朝政,也不曾表露任何倾向和态度。
但是有一件事,事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姜长缨的。
那就是姜煦的出征。
想到此处,傅蓉微问了一句:“你打算出征北狄这件事,父亲是何意见?”
“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赞同。”姜煦平静的说:“包括爹娘。”
反对归反对,爹娘现在也管不了姜煦了。
“父亲他心疼你。”傅蓉微直视他的眼睛。
“我知道。”姜煦的眼睛里只有她。
傅蓉微说:“你难过吗?”
姜煦道:“爹娘的心里只怕更难过。”
他们亲眼看着儿子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处,站在那摇摇欲坠的悬崖上,随时可能摔下来,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他们已经可以预见了最坏的结局,却偏偏挡不住姜煦的路。
姜夫人尚且好糊弄,有傅蓉微在她身边,流言蜚语传不到她的院子里。
可姜长缨独守在边关,身边连个纾解的人都没有,谁又能懂他心里的憋闷。
入了冬之后,军情有变,战报接二连三的传回华京。
别人看不懂,但是姜煦看的清楚,姜长缨的排兵手段已与以往不同,沉稳的作风中罕见的藏了几分狠辣。
姜煦不想将摄政王的手段用在亲爹身上。
他说:“让爹把我们接回去,正好,我要找他聊聊战局。”
半个时辰后。
客栈小二敲门,端来了热水,还有酒菜,一盘切了大块的牛肉,以及刚烫的黄酒。
“客官慢用,暖暖身子。”
傅蓉微不再聊那些有的没的,姜煦把小二打发出去,拎起酒壶,揭开盖子,嗅了一下。道:“药在酒里,不是什么高明的把戏。”
傅蓉微问:“下了什么药?”
姜煦道:“那得尝尝才能知道。”
说着,他就着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傅蓉微没防备他有这一手,阻拦不及,当场大惊失色。
“你做什么?”
姜煦不急不缓摘掉了她发间的银钗,扎透了十指的指尖,血珠成串的滴下,在铜盆的热水里晕开。
傅蓉微屏住了呼吸,她看见姜煦脸侧已蒸出了汗珠。
簪子扎的伤口深不到哪去,血很快自然止住了,姜煦似乎用这种手段卸去了不少药性,他取出帕子,擦净了手,道:“软筋散而已。”
他将铜盆里的血水往窗下一泼,熄了房间里的灯。
傅蓉微被他拉着躺到床上,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一把匕首。
傅蓉微攥紧了。
姜煦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就是负责牵线搭桥的十八娘,她行事有自己的规矩,不伤女人,你是安全的,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