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2/2）

终是叹了一口气，宁珏轻轻捏住她的手指，一触即松，微微皱了眉头，“怎么还在流血？”

“不知道。”姜以清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这儿也是，总是在撕裂渗血，明早叫御医再换一次药吧。”

宁珏默然片刻，才开口道：“姜绍要送你去做妾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姜以清垂下眼睑，“事关李尚书家，你这身份经营多年，我不想你因为这点小事牵扯其中。”

“姜以清，你要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

“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亲手去做。”姜以清擡头看他，眼神坚定。

“我明白。”宁珏在床前蹲下，微微擡头望着她，眼神幽邃，仿若一泊湖水，深不见底，“你若是想冒险，我不拦着，但你同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可好？”

宁珏的低姿态让她无法坦然面对，她别扭地偏过头，可宁珏动也不动，执着地等待她的回应。

月色如水，缓缓流淌在他们中间。

姜以清手中微微蜷起，垂眸与他对视，轻点了一下头，“好，我答应你。”

-

翌日清晨，姜以清悠悠转醒，她都不记得昨夜宁珏是何时离开的。

大约是她身体还虚着，陷入深眠的时候吧。

难道他便一直陪着自己到睡着？

姜以清晃了晃脑袋，把这一番荒诞如梦的对话抛至脑后。

很快御医赶到，又给她换了一次药，御医微微蹙眉，“姑娘这伤口甚是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直阻拦伤口自然止血愈合。”

姜以清心中微讶，“御医可知是怎么回事？”

“还不知，待微臣回去细细研究一番。”御医又把了把脉，摇摇头。

薛后带着几个宫人踏进房门，姜以清只能先将此事抛在脑后。

“一会儿本宫便叫人送你回家，收拾一番再来。”薛后温声吩咐，“冬雪，你陪她一同去，姜姑娘以后便是坤仪宫的人，莫叫人欺负了去。”

“是。”大宫女冬雪福身应下。

……

姜府。

一大清早的，清宁院便已炸了锅。

姜以清一夜未归，在家里打幌子的春草和园柳很是慌神，她们只知道姑娘与冯家二姑娘翻墙出去了，但并不知道她们去做了什么，更没想过会一夜未归家。

两人商量一阵，决定让园柳出门采买些小吃食，顺道去冯家打探打探情况。

可园柳刚出院门没多久，便急慌慌地赶了回来，“不好了不好了——”

春草心中又是一惊，这一晚上过去她已经不知道惊慌过多少次了，她拉过园柳，掩上院门，小声道：“你可别吓我了，又怎么了？”

园柳欲哭无泪，声音都带着些恐慌：“我看到、看到前院李家的人擡了几擡箱子来，说是给咱姑娘的彩礼！”

“什么？！”

“今日便要定下姑娘出门的日子了！”

春草在院中来回踱步，脚下不停，“老爷真的要将姑娘给李家公子做妾啊？！不行……咱们先去看看情况，若是有什么事……先拦着点儿。”

两个婢女你推我搡地挤到前院，看着院里放的几口大箱子，瞬间垮了小脸。

李家的掌事管家带着嬷嬷正站在一旁，趾高气昂地模样。

“姜大人，具体事情就这些了，我家夫人也已算过二姑娘的生辰八字，选了进门的日子，擡妾罢了，也不必大张旗鼓是吧。”李管家微微昂着头，指着院中几擡彩礼，“我们老爷说了，跟姜家也是多少年的交情，虽是擡妾，但也不能失了颜面，便比寻常人家多了几擡，您看着也漂亮。”

姜绍有些汗颜，连连点头，陈氏却比以往精神好多了，乐呵呵地点着彩礼。

“李管家您真是客气了，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能进到尚书府中，是她修了天大的福气呀！”

李管家嘴角上扬，坦然接受了她的奉承，眼神却是不屑一顾。

“父亲，您……”

“闭嘴！”姜以升刚要说话，却被狠狠打断，姜绍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姜以升看着擡妾之事即将尘埃落定，一咬牙往前一步，“不行……”

“不行！”

院中几人皆是愣住，却见到本该软禁于院中的姜以清，从大门处大踏步而来。

姜以清面色苍白，却背脊挺立，目光灼灼直直看过去，“我不可能嫁与李家为妾。”

李管家愣住，随即瞥一眼姜绍，冷哼一声，“姜大人，您这姑娘倒是挺叛逆。”

姜绍气极，厉声喝道：“谁给你的胆子！”

几道身影跟着姜以清身后缓缓出现，冬雪身着宫衣，手持坤仪宫令牌，神色威严。

“皇后娘娘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