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邀(重修)(2/2)
“沈侧妃似乎对丹枫阁颇有几分在意。”杨骞的声音响起。
顾冉收回视线:“未想这间雅室,可以望到丹枫阁,还能听到那里传来的琴声。”
“沈侧妃有所不知,整个宁远阁,只有这间雅室能听到丹枫阁里的琴音。”杨骞摇扇道。
顾冉低垂视线,捏了捏沈宁的手指,再擡眸时,目光流转:“杨大人喜欢水墨吗?相思以为,大人更爱桃花扇才对。”
“桃花扇?”摇扇的手一顿,杨骞道,“杨某以为,沈侧妃在顾左右而言他,不愿说及这位丹枫阁的琴师。”
听他不再自称“下官”,顾冉也不再拘礼数,笑道:“大人误会了,相思以为,桃花气暖眼边开①,便应是杨大人这般风流倜傥,自当是桃花玉扇最相配。”
接着,她又转向许子杰:“许大人以为如何?”
刻意绘出凌厉的眉眼,忽而揉进缱绻,犹若林深见雾,引人坠入幽深静谧,终不得脱身。
许子杰一时怔然,直到沈宁的手掌复上顾冉的双目,他才回神,呢喃道:“红豆姑娘所言正是……”
“桃花美目?沈侧妃的一席话,倒教杨某不知如何说了。”杨骞收了扇,眼中的笑意不减,“‘红豆’可是沈侧妃的小字?”
“算是。”沈宁替顾冉回道,“红豆亦作相思子。”
杨骞别有深意:“其实,红叶也可寄相思。”
语落,丹枫阁的琴音,曲调急转。
杨骞收了笑意:“王爷,不若我们谈谈荒舍一事。”
沈宁的掌心被一阵轻扫,顾冉情绪有变,他忙轻轻压了下她的眼睑:“好。”
旧事重提,剑拔弩张,萦绕在雅室之内的琴声,像负了刀光剑影。
杨骞问:“王爷是否知道,荒舍里的刺客受何人之令?”
沈宁道:“那人就在本王面前。”
杨骞再问:“那王爷又是否知道,杨某为何这么做?”
“梁将军。”
闻言,许子杰惊愕地看过来。
对于这位战死徐北的将领,他知之甚少,只听闻梁老将军忠肝义胆,为国捐躯。
而今杨骞有此一问,莫不是另有隐情?
天边的阴云未散,斜阳余晖穿不过云层,越发昏暗的光线,衬着杨骞眸中的冷色。
“杨某确是为外公而来,但也是为王爷而来。”杨骞道,“杨某想请王爷解惑。”
沈宁并不意外:“杨大人请讲。”
杨骞目光一凛,沉声问:“外公埋骨他乡,是为国,还是为谋?”
咚——
许子杰紧张之下,碰倒一只茶盏。
他深知接下来的话再不能听,腿上却如坠着千金,动弹不得。
只听沈宁平静地道:“是为五殿下。”
语毕,室内一片寂静,丹枫阁内流淌而出的琴音,清晰可闻,曲调渐缓,祥和安宁。
侍者前来点灯,雅室内的昏暗,瞬间被暖光取代。
侍者离去后,杨骞才嘲讽一笑:“这么说,杨某差点儿滥杀无辜。”
沈宁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信我所言为真。”
杨骞侧过脸去,目光落在灯台上:“外公的许多事,我比五殿下要清楚许多。只是,人们往往更愿信自己所信,而不愿面对真相。”
真相,便是梁序通敌叛国,该当一死。
沈宁的掌心,缓缓离开顾冉,轻柔几下她的眼尾,对杨骞道:“你我的恩怨,是否可以就此勾销?”
“杨某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杨骞转过身来,桃花目中再次堆满笑意,“我同王爷的帐清算完了,那许大人呢?”
“我……”许子杰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先前准备好的请罪之词,竟一句都想不起来。
沈宁不愿同他计较,遂道:“许大人也算无奈之举,这事便当它过去了。”
“王爷有如此度量,下官甚慰。”杨骞将许子杰面前倒了的茶盏摆正,“许大人,你说呢?”
“是……”许子杰攥紧衣角,“谢王爷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