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怒(重修)(2/2)
看着顾冉不答话,沈宁阴阳怪气地自言自语:“本王还真是好奇,薛大人这是安的什么心。”
顾冉这才笑着偎进沈宁的怀中,哄着他道:“王爷莫要再记念此事了。薛大人什么心思,妾身不知。但,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①。”
倏地,沈宁将顾冉放在书案上。
书房内,时不时地传出纸笔书册掉落在地的声响。
***
当晚,福宁殿内。
永安帝看着地上被摔碎的茶盏,心生悔意。
半个时辰前,他与沈宁同用晚膳,其乐融融,完全未想到自己一怒之下,用茶盏砸破沈宁的额角,并将人赶回芳晴殿。
他好心放沈宁回府,给沈宁自由,沈宁却质问他道,是不是要将那妓子接回宫。
听听这话,如此难听,不堪入耳!
他的儿子,怎能用“妓子”,去形容一个与自己母亲一般模样的女子。
永安帝苦笑一声:“朕竟不知,他心里是有恨的。恨朕抛下他们母子不管。你看他不爱说笑,可他刚才埋怨起朕来,竟是那样歇斯底里。”
沈宁满脸的怨恨与伤心,口口声声地对他说着:“我只有一个娘!我不会让她住进芳晴殿!”
也正因这一句话,他颤着手,拿起茶盏,砸向沈宁。
那茶盏里,还是将才填过不久的滚烫沸水。
永安帝有些无力地问和贵:“是朕错了吗?朕不该将念晴接回宫,不该让她住进芳晴殿吗?”
可是,念晴、念晴,他的确深念着沈晴。
芳晴殿本就为沈晴所建,他要将自己的入骨思念放入其中,有何不对!
和贵叹息一声,劝慰道:“王爷今儿个有句话说的也对,骨相难仿。万岁爷,故人已去,即使容貌相似,可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了。”
永安帝扶着额角,挥了挥手,道:“退下吧,朕累了。”
和贵眸色微暗,躬了躬身,慢步朝殿外走去。
其实,比起沈宁,他更不赞同永安帝将念晴接入宫。
对于此人的出现,他一直深感蹊跷。
念晴极有可能在做他人的棋子。
他也暗中派人去查,查到的信息,毫无用处。
念晴干净地犹如一张白纸。
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有顾虑。
现下,沈宁一闹,他反而觉得庆幸,刚好借此机会劝说一二,将人暂留宫外。
待探明一切,再做打算也不迟。
和贵走了几步,没忍住,复又停下来说了几句:“万岁爷,王爷这是接受不了您心里装着一个,和自己娘亲一般模样的女子,在跟您使小性子罢了。别看他这般发脾气,心里可还是一直有您这个父亲的。若非如此,又怎会埋怨起您?”
“心里有朕?”听了和贵的话,永安帝一滞,微微擡头,看向他,“对啊,若非心里有朕,又何来怨恨?他今日还能使个性子,就说明朕于他,并非无关紧要。怕是不闻不问,才最伤人心。”
和贵又试着说道:“王爷年纪尚轻,尚有些孩子心性,过些时日,就会想明白了。”
永安帝叹声道:“只好暂时委屈念晴了。”
闻言,和贵眸光闪烁,仿佛正等着这句话一般:“万岁爷,老奴觉着,可以先给念晴姑娘一个身份,让宫里人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重要的人在,也不是不可。他日,念晴姑娘再入宫时,也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永安帝顿觉此事可行,又一想到沈宁,犹豫起来:“宁儿还会再同朕来闹上一回吗?”
和贵道:“万岁爷,王爷既已同意辅佐太子殿下,那也该去政议院看看,涨些学识了。王爷一旦有了事做,便不会有空闲去想其他。”
“政议院……”永安帝蹙眉,认真思索一番,做了决定,“就这么办。”
***
沈宁处理好额上的伤,转身,就见顾冉盯着他看。
“吓到你了吗?”想到自己的狰狞之态,沈宁上前搂了搂她,“那是做给皇上看的,我没有真的生气。”
没有生气吗?
难道心里真的丝毫不在意吗?
不在意,又怎会红了眼眶?
顾冉望着沈宁,想看清他所有的情绪,却只在他眼里看到自己。
她问:“为何会哭?”
哭?
沈宁甚觉这个问题有趣。
他对这个父亲没有任何感情,更不可能为他流泪。
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刻意做给永安帝与和贵看的。
看着永安帝怒与愧疚交加,一旁的和贵却在庆幸地偷着发笑,别提多有趣了。
沈宁描画着顾冉的眉骨,柔声道:“我若不哭着埋怨几句皇上抛妻弃子,又如何扰乱他与和贵的心。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顾冉没有说话,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可他的眼眸始终清明,那里面,也只有可见的痴恋。
沈宁见她蹙眉,遂捧着她的脸,笑得温柔。
不多时,他的唇角开始逐渐下降,眼中也失了光彩。
顾冉睁大双眼,以为他终于撑不住表面的坚强,就听他道:“相思,我心里的确有些难受。你哄哄我就好了。”
顾冉神情一滞,彻底不说话了。
善于伪装的小骗子!
沈宁轻轻地笑着,吻着她的眉心:“相思,无论我的行径多么恶劣,你都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