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重修)(2/2)
感受到眉心的触碰,顾冉缓缓转醒,眼中蒙着水雾,略有些茫然地看向床边坐着的人。
不自觉的娇韵尽现,让沈宁情难自禁地吻上她的眼角:“相思。”
顾冉瞬间清醒,擡手环着沈宁,将他压近自己,试图驱散他身上的凉意:“天气凉了,你不要穿得这么单薄。”
沈宁撑着身子看她,回忆道:“我第一次见你,你在冰天雪地里,穿得更单薄。”
顾冉一笑,眼中藏了一抹月牙,暖晕随之溢出眼眸:“你当时很讨厌我,认为是我阻碍了你的逃生之路。”
“没错,是你。”沈宁受蛊惑一般,低了身子,贴近顾冉,“把我抓得这么紧,逃也逃不开。”
顾冉笑着将人抱紧,手在他的背上轻抚:“说说,管家又给你汇报了什么?”
沈宁自知逃不过,任由顾冉环着自己,将她托抱着坐起,将管家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她听。
顾冉问:“你打算怎么做?”
沈宁轻拉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理着她睡乱了的碎发:“我带你去洗漱,吃过朝食,我们去将军府。”
“然后呢?”顾冉追问。
“然后……”沈宁稍做停顿后,将人抱起来,向隔间走去,“我们或许会被召入宫。”
***
小厮来通传时,顾骋正在书房内作画。
对于沈宁的来访,他分毫不感突然,只吩咐道把人请进来后,又继续专注于笔下的人物。
待至脚步声停止,一股冷洌之气迎面而来时,顾骋仍未擡头,只道:“王爷今日如何得空,来臣的府上?”
“议事。”沈宁开门见山。
顾骋停笔,擡眸看到顾冉后,面色如极寒之地:“亡妻之痛,无法释怀,臣已告假一月,无心他事,王爷请回吧。”
顾冉身子一颤,低垂了头。
还不待沈宁开口,顾骋抢言道:“来人,送客!”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二人被“赶”出将军府。停在外的王府马车,略显滑稽。
沈宁并不在乎顾骋的冷眼相待,对着将军府一拜,又带顾冉回了王府。
只是,一句“亡妻之痛,无法释怀”,让恢复了精神的顾冉,再次陷入内疚与自责。
无法释怀的,何尝不是她自己。
“相思,顾将军今日未有责怪你的意思。”马车内,沈宁揽着顾冉安慰道,“不信,再过几个时辰,或是明天,你便知道了。”
顾冉将信将疑。
直到近了黄昏,残阳凄艳,宫里来人传沈宁到宫中小住时,她才恍然大悟。
“万岁爷说了,王爷可带沈侧妃同去。芳晴殿,都给您二位收拾干净了。”宫人道。
“这便出发吧。”沈宁面无波澜,与顾冉向候在外的皇宫马车走去。
如初来皇都之时,车轮滚滚,驶过楼台残影,朝桂殿兰宫而去。
顾冉掀帘,透过车窗看斜阳草树。
她伸出一只手去,想抓住穿过掌心的晚风,却被另一只手掌包裹住。
顾冉笑看着夕阳下交握的手,向后轻倚,是炙热的胸膛。
“想明白了吗?”沈宁问。
“明白了。”顾冉转身,车帘落下,将余晖阻隔在外。
不知掩人耳目地备了马车去找顾骋,是为给永安帝看,逼他不得不让他们二人进宫“小住”。
以顾骋的性子,倘若真不欢迎他们到府,早在小厮通报之时,就将他二人拦在府外了。
而他会帮着沈宁做戏,更多原因在于凝霜之死。
不仅顾骋,包括沈宁,皆认为那不是什么意外或偶然。
林御不受皇子之令,不代表不受其他皇命。
而“皇命”插手,便说明这是一场隐于云雾下的皇权之争。
如今,只差一双“拨云见日”的手。
看着顾冉眉头紧皱,沈宁出声打断她的思考:“想明白了,便放宽心思,我们快到了。”
“若今日入了宫,从此你要深陷泥潭,我如何能做到宽心。”顾冉回道。
“你只要记着,我们两个人是绑在一起的。我泥足深陷,你也必将污泥满身。”沈宁撑着顾冉的后颈,将她的身子放低,迫使她不得不仰面对着自己。
马车内暗影重重,眼前人被笼罩其中。
顾冉看不清沈宁的表情,只觉他周身的冷洌迫人。
熟悉的压迫感,让顾冉觉得时空错位,坐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位成熟君王——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