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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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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名号知竟是土匪。

土匪怎么会在长安?!

*

沈灵姝是在肩膀上的剧痛中醒过来的。挪动之际,几近要裂开一般。

入眼,是一间破窄的屋。门扇紧锁,从外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光,只能见屋内空气中漂浮的尘粒。

可见外头还是白日。

沈灵姝被空中的尘埃呛得一阵剧烈地咳。

只记得自己在回府的途中,马车遭了劫持,车夫被杀,自己被抓……

春桃呢?春桃可还平安?

沈灵姝心头急。手中一动,才发现双手竟被绳索捆缚,动弹不得。

旁边忽然传来轻的咳嗽声。而后是耳熟的声音。“阿姐?”

沈灵姝回头。

灰头土脸的沈静姝也被绑着,蹲坐在她旁边。

许是刚醒过来,声音还有些哑。“阿姐……”

沈灵姝心神一凝。“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静姝眼露片刻迷茫,“我不知道……我记得,我去给姨娘买胭脂,回来的途中,在巷曲中被敲昏了,对了,是土匪,我昏迷前,听到的那些人对彩月是怎么称呼自己的……阿姐,这里是土匪窝!”

沈静姝脸上流露出惊恐害怕。“土匪……阿姐我们怎么会被土匪绑了呢,定是阿耶平日朝中积仇积恨多,仇家盯上了我们要报复阿耶……”

沈灵姝皱眉,片刻才语。“土匪怎么进得来长安?长安现在已封禁了不说,土匪没有路引文书,就进不来城。其次,沈府周围,都是王家兵在巡逻。当街劫持沈家的马车,这么大的动静。王家兵不可能不惊扰了。如果这里就是土匪窝……他们如何挟持着两人出的城?”

沈灵姝冷笑。“进出城门哪有这般容易,就不无古怪了。”

沈静姝顿住。“阿姐……你是说,挟持我们报复沈家的,是王家的人?”

沈灵姝没答话。而是环看着四周。屋子虽有尘埃,破物。却不似废旧屋。凝心侧听,还能听见外头有说话的声音。

沈静姝:“阿姐,我们是不是要完了?整个长安定都知道了我们被土匪捉了。被捉上了土匪的据点,我们的清白就毁了,就算土匪没对我们做什么,但流言蜚语之下,我们要如何嫁给好人家……阿姐,阿姐你还快成亲了……成亲前,却遭了这般□□,如何有颜面在长安活下去。”沈静姝说着,竟真流下了几滴眼泪来。

沈灵姝:“你想说什么?”

“阿姐,我们的命就是这么苦。没了清白的女子,以后如何嫁人。”

“你现在人还好好的,便先想到了失去清白?不想着怎么活着离开,想着被欺被辱?清白比你的狗命还重要?”沈灵姝着实气笑了。

沈静姝被一顿骂,斥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回。“世人便是如此,就算我们好好地回了长安,也没有人会信我们是清清白白的!进了土匪窝,他们怎么可能善待你,怎么可能……就算可能,也没人会相信!等到了官府来救,也不知猴年马月,这数日里能安然无恙,谁人会信!”

“长一句别人信,短一句别人不信。你的日子就是要别人来定夺才过得下去吗!你只等着别人来救便等吧。”沈灵姝冷冷。“你只把自己的命,寄存给他人?那你活该直不起身子骨来!”

“我问你,为何你知道这就是土匪窝点?”

沈静姝面上青红交错。最后崩出一句“猜测的”,便不再言语。

沈灵姝也没再问人。

破屋中空荡狭窄,只堆放了些木柴。

绳子磨得手腕疼。

沈灵姝细细将柴屋扫了一遍。想着有何物能先解了手中的束缚。

忽想起腰间有玉佩。是元日卫曜赠与自己的。砸一角,尖锐的角便可做割绳子的利器。

沈灵姝迟疑了分。最后还是将背后的手,竭力摸索拿捏住腰间的玉佩,扯下,拽在手中。

玉佩质地温凉。

沈灵姝摩挲片刻,敲在了地上。

玉佩砸裂的同时,门扇一震响。

原是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是一喝得醉醺的络腮胡摇晃不定地闯进来。“嘿嘿,别拦着老子!老子抢过来的,还不能老子乐呵乐呵了!”

后头两个壮汉来扶拉。“二当家,上家又令不许俺们动,就关起来,动了,钱财可就丢了……”

“滚!老子怕他个王八做啥子!老子钱要,人也要!”

络腮胡一把将两个手下卷起来又推出去。即便是醉酒,也是力大无穷。“他把人放咱们着,不就有意给咱们糟蹋嘛,哪个土匪窝,到嘴的鸭子能给白白飞走,去,滚外面去守着……”

“嘿嘿美人,俺来了……”

络腮胡走得摇摇晃晃。手中还提着半坛子酒。半坛子酒洒洒晃晃,酒水洒了一地。

外头手下似也没辙。

一人想拦,另外一人拍了拍肩。“罢,怎么警醒着点二当家,只能动一个……”

门扇还打开着。

沈灵姝望见了外头密麻的土匪,天未黑,已经架起来的熊熊燃烧的篝火,肉香,酒水……俨然一副在庆祝的模样。而土匪们往屋里看来的眼神,一个个宛若饿狼盯上了羊。带着毫不掩饰的腌臜念头。

沈静姝已经害怕地缩在了另外一边。

门被两个贴耳叮嘱后的的手下重新关上。

意思已几近明了。

被换做二当家的络腮壮汉摇摇晃晃朝着沈灵姝的方向走来。

沈灵姝面色发白,死死拽着手中的半截玉佩。从刚才人踹们就开始奋力磨着绳子。

“我倒是听闻,长安外有一寨子,圣人下了旨,剿灭五年,都未剿灭掉……”沈灵姝强装着镇定先开声,“想必便是你们熊头寨了。”

长安外的刘山头。受某一世家收买干脏活的寨子。

某一世家。凭借着如此轻易进出长安城,只有王家。

“哈哈哈……好!”络腮胡并没有听清女娘说什么,而是醉蒙蒙的双眼,看清是个美艳女子,心下满意。更加急不可待。

沈灵姝在络腮胡扑过来的一瞬。从旁滚开,而后站了起来。

手中的玉佩刚好割断了绳子。沈灵姝握着半截玉佩,不知疼楚。维持着双手还被束缚在身后的姿态。

络腮胡色眯眯随着人走动。

灌了一口酒后,直接将酒坛子砸碎在地,一声巨响。“嘿嘿嘿,美人可真会逃……”

络腮胡又扑了过来。

但人醉熏又笨拙,扑过来时,沈灵姝已经从人腋下缝隙躲开,且将绳丢掷在地。立马捡起了地上碎酒坛子的碎片做防卫。

尖锐的一角面向了扑空后又缓慢转身过来的络腮胡。

看见了沈灵姝拿着利器,二当家却没有半分害怕忌惮的样子。许是喝上头了,也许是根本不将一个女娘看在眼里。

沈灵姝握着酒坛一角的手,因捏握得紧,已经割破了个口子,往下流淌出了鲜红的血来。

但沈灵姝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疼楚。

全身紧绷着,赤红双眸死死盯着前头人的一举一动。

沈灵姝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碎的准备。

然而络腮胡再扑过来时行得急切,竟一头踩滑在酒坛的碎片,往后一倒,脑门重重摔下,竟昏死了过去。

沈灵姝见人久久未起,额上的汗水流落,后怕地喘气着。紧绷的弦刚一松下。

角落的沈静姝却忽一声尖叫。

沈灵姝愣住,侧眸看去!

沈静姝才咬着唇,垂眼解释。“阿姐,我、我害怕……”

沈灵姝皱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走到了络腮胡身边,踹了几脚,发现人真的没声息。才忙将人腰间的长匕首解了下来,仍了碎瓷片,将匕首握在自己手中。

做完这些,沈灵姝的后背已经浸湿了汗。

掌心被碎瓦片割破处鲜血淋淋,她也顾不及疼。撕下自己的一角裙角的布料缠绕住,先止住血。

外头还有在庆功的众数土匪。

单凭着她一人,闯出去像是天方夜谭。

沈灵姝匕首紧握手中。听着外头隐隐的嘈杂声,咬紧了牙思索着如何离开。

忽擡头。

盯着角落的沈静姝。“你不求我给你解开你的绳子?”

沈静姝抿唇:“阿姐愿意帮便是了。”

沈灵姝朝人走去,眸子往下,直直盯着角落处灰头土脸的人。“我真不愿帮你,但我也不愿看你这种死法。”

听到这话的沈静姝死死咬住了唇,擡头。“沈灵姝!你为何这么恨我?之前对我的好,果然是为了假装给耶娘他们看的对吗!”

沈灵姝蹲了下来,“我做过一个梦。梦中你为了茍活,出卖了沈府一百六十口人。沈府被抄家当日,你就站在王家的妾室院里。”

沈静姝瞳孔中是难以置信。唇瓣嗫嚅。

沈灵姝正要给人割绳索,忽然一顿。按以往的沈静姝,听到沈灵姝这话,早就先开口质问她“难道宁愿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也不愿相信我吗”云云。

今儿怎么如此安静。

沈灵姝目光再往下。

沈静姝的绳子松了。

人根本没有被绑住,而是佯装着被绑。

沈灵姝目光已因极大的愤怒至于平静。“你口口声声说清白多重要,现在宁愿不要坊间人口中的清白,也要入土匪窝来。怎么,现在不怕闲言碎语道你被土匪糟蹋过?”

“他们议论不上我,现在全长安自始至终认为被土匪掳走的,只有你一人而已。”沈静姝松了绳子,“沈府的嫡女,即将成婚前,遭土匪掳走糟蹋了数日才被救回去……阿姐,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你在长安该有的名声。”

沈灵姝笑了,一把抓过面前人的肩膀,匕首面贴紧了沈静姝的脖子,眼中有怒也有悯。“我应该早些一刀杀了你!”

沈静姝却笑了,丝毫不惧怕。“你不敢,阿姐,你连下人杀只鸡都不敢看。对待我这么一个疼惜多年的妹妹,你怎么下得了杀手呢?”

匕首又贴近了沈静姝的脖子一寸,锋利的刀尖顷刻沁出了血珠出来。

沈静姝讶了。却也只是笑。“沈灵姝,你知道我为何这么讨厌你吗?因为你假惺惺,你有了那么多东西,阿耶夫人,叔婶兄嫂……他们都疼惜怜爱你,整个长安贵女都要围着你转,你有了那么多追捧爱护……你还要拿我来做衬托你,给你自己增光。因为我是庶女,只是个小小婢子的女儿,我便得低你一等,我便得受你呵护,便得供你取乐……”

“阿耶也是如此,说着心疼我,但分给我的,却样样都是你比我好。你的生辰,你的笄礼……整个长安都来给你庆贺,连皇帝有三分薄面给沈府,都是献给了你,从来不是我!”

“你还记得你十一岁生辰的那只花鹊吗?阿耶从波斯商那里买来的,你捧在掌心,日日照料相伴。你多喜爱它啊,你从来就喜爱这些小玩意小生命……你对我也是想对这种小玩意一样是吧?”

“你知道那只鸟儿怎么没的吗,是我趁着你午睡,悄悄拿了给拧死了,就在咱们沈府的后院。死了我给扔池子里了。你伤心了好几日,可我别提有多痛快了。你日日要经过那池子,可曾想过你那只给你卖唱的鸟儿就死在那池子下头……”

沈灵姝红眼听着,心中的澎湃起伏。肩膀上的剧痛传来,掌心缠裹的布料又沁出血水来。

沈静姝得意,“如何,你是不是恨透了我,恨极了我?你毁了我一生,我要将你后半生也毁了,我要让你的婚事成为千人指万人唾弃的笑话!经此一来,你永远都不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女!”

“然后你投诚了王家,联合他们做了这个局?”沈灵姝是怒,但更多的竟然是平静,平静地为眼前人感到可怜好笑。“我不恨你,沈静姝,我只是觉得你恶心,恶心到可怜。但你的所作所为,我永远不会原谅。”

“你凭什么!凭什么高高在上指责我!你凭什么觉得我可怜!”沈静姝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一股猛力,陡然将人推开,跑到门边打开了门。“来人啊!二当家昏过去了!快来人!”

沈灵姝忙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将逃到门边沈静姝拽了过来,栓在身边,匕首又贴上了人的脖颈。

外头的土匪已经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目露凶光。

沈灵姝冷冷,“都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土匪们面面相视。

沈静姝也想笑,但下一秒她就察觉了,沈灵姝贴着自己脖子的锐物,硬生生几乎要刺进皮肉。

沈静姝也怕了。“你们都别过来,走远点!快点!”

底下的土匪们一阵寂静后,就是大笑起来。仿佛眼前的两个女娘,就是一场闹剧。根本不值得他们放在眼底。

“狗东西,还不都走开!三郎要是知道你们敢如此轻待我,定要剥掉你们一层皮!”沈静姝慌了,怒斥。

土匪们神情没有丝毫严肃。还在哈哈大笑。

但毕竟是上头嘱咐的人。

一土匪:“好好待,定会好好待,小娘子快放下手中的刀……”

“哈哈哈……”土匪们笑做一团。

沈静姝的脸青白一片。恨不得将这些腌臜奴才碎尸万段。

沈灵姝却带着沈静姝往下走,“真不惜这人的命,你们就且看着如何向你们上头交代,如何被一窝全踹了!”

沈灵姝也只是强装镇定。

土匪们听到这话倒是止了些笑声。但仍像是看戏一样。

直到沈灵姝走到了寨门边,土匪头子一挥手,才像看完了个乐子,要命手下抓住人。

然而听一声哨子的尖锐“报”声。

山头哨塔的土匪过来报:“头儿头儿不好了,一队兵马往这边来了!”

“官府的人来了?怎么这么快!”

“不是说待一天再来演戏吗?”

“这就派人来拿了……”

“王家公子这性子也急得很……”

“得,陪他们玩玩做做样子……”

“这帮官獠子来这么快,俺还没尝尝鲜……”

寨门恰好所开。

沈灵姝已趁机推开了沈静姝跑了出去。

而所有土匪瞧见了,却不急着追。

整个山头都是他们寨子的,跑,能跑到哪里去?

土匪大当家正随手指几个手下去将两个女娘抓回来。

报事的手下战战兢兢:“大当家,不,不像是官府的人……”

*

沈灵姝跑进了林子。

沈静姝望着人头也不回,咬牙切齿。“沈灵姝,你以为你能跑得出这个山头吗?这整个都是土匪的地盘,你等着自取其辱。”

沈灵姝一路往山下。她刚才也听见了报事的土匪说官府派人了。

官府怕已经是王家的人。难不准是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

但沈灵姝已经顾不得了这么多。

即便是演戏,这是一场毁辱自己名誉的戏。起码,她性命无忧。离开这里是首要。

沈灵姝像是不知疼痛一般,裙摆飞扬,树枝划破了脸颊,却也没有让人停下步伐。脚下一滑,滚下了林,沈灵姝咬碎了牙关,求生的毅力叫人片刻不得歇。

山头大,沈灵姝猛然听见了尖锐疯狂的求救声。

沈灵姝寻去,从草丛里只看见一土匪正要糟蹋一女子。

沈灵姝拿起了旁边石头猛然一砸。

土匪昏了过去。

衣衫不整的沈静姝披头散发,双眼通红,浑身颤抖。

原来是土匪头子派下来的寻的手下先一步找到了沈静姝,却起了歹心。将人抓到了林中,准备糟蹋。

沈灵姝还在微微喘气,盯着沈静姝片刻,转头走了。“这就是卖祖求荣攀附的王家,便是这种奸猊之党。”

沈静姝却突然跳起来,要夺沈灵姝手中的匕首。“给我,给我!”

两人争夺之际。另一个土匪又找了过来。

看见了昏一旁的同伴,再看见面前的两人。怒不可遏,骂咧着一串脏污的话边朝两人走了过来。

沈灵姝:“放手,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沈静姝仍不肯松手。

一番争夺,沈灵姝擡脚将沈静姝踹了出去。

土匪靠近要夺,沈灵姝匕首一挥,在人面上划下一道刀痕。

土匪一声惨叫,随后一手捂着脸更为凶恶地扑过来。“贱人!老子要你——”

匕首直直插进了土匪胸口。

推了一把的沈静姝退了一步。

只留握着匕首柄端的沈灵姝。

沈灵姝脸上失了血色,控制着发抖的手,将匕首抽出来。黑红的血水喷溅出来。土匪双目圆睁从后倒了下去。

沈灵姝腿脚一软,趴地一阵干呕。

而后握着血淋淋的匕首,片刻不敢松懈,重新爬起来便跑。

*

耳边的风声逐渐被马蹄声所取代。

前头,是官府的兵马。

沈灵姝强撑着身子。

“杀人了!杀人了!”沈静姝拼命跑前,“官大人,沈灵姝杀了人了!啊!——”

沈灵姝似到了极限,前头绊倒,彻底摔了下去。

她耐着浑身疼楚爬了起来,耳朵一声惨叫。

是沈静姝的声音。刀光在人眼前一闪,沈静姝捂着脸惨叫倒下。

沈灵姝终于看清前头的状况。

不是官兵,更似是一队军马。

为首的高马上,银色披甲,焰焰披风。来人居高临下,风尘仆仆,一身寒气。

卫曜的眼眸黑邃,冷蕴着怒和寒意。似那地府出来的阎罗。

卫曜跃下了马。

沈灵姝被人一把抱起,脑袋磕在盔甲上,满鼻的血腥之气被清冽的雪松木香冲没。

铁钳一般的手臂勒得沈灵姝疼。

“……吾来迟了。”

沈灵姝手中几要和掌中血肉黏在一处的匕首“哐当”一声,终于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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