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2)(2/2)
陆宛衣踏着落霞的余辉,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寻到了那野心昭昭之人的居所。
她前脚刚走入院落,后脚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清晰洪亮之音。
“郡主请让开,本王今日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蓦然回望,她不觉愣了神,见程远萧带着一群侍卫快步行入庭院,手中还持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在夜色下泛着隐隐锋芒。
这架势……看着要出大事……
她故作亲和地眉语目笑,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殿下……有话好说,别舞刀弄枪的……”
这到底什么情况……这三殿下该不会查出了此人的谋反之举,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要将他就地正法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患难之交,她该站哪个阵营啊喂!不对,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开溜啊,这二人之间的恩怨关她什么事……
程远萧却对她置之不理,与她擦肩而过,眸光凛冽,长剑直指亮堂的轩宅雅居:“有本事行卑劣之事,竟没本事出来承认?”
闲适的跫音似被夜风带了来,步调悠缓,那冷寒的身影从屋内行出,与朦胧的月色相融得恰到好处,仅是行着步子,便令院中的侍卫胆怯一退。
“谢某所行之事,从未不认账。”
蹙眉冷然而笑,程远萧凝眸望着这从然身影,启唇厉声相问:“本王该称呼你为谢先生,还是……悬影阁阁主?”
趁二人对峙之际,她正欲偷偷溜走,听及此言,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
原来程远萧不是为了谋逆之事而来,却是来此为云暮摇复仇?
可绑架那丫头都是她的主意,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啊!他只不过是听她命令行事的工具人,她才是幕后主使……
回忆起他当初极为不解,却仍旧照办的模样,她不免心生愧疚。
程远萧面色凝重,长剑再度锋锐了几分:“本王布下的情报据点,可是被你所破?”
“是又如何?”安然自若般回道,谢商临气定神闲地立于玄晖下。
眉间怒意更甚,程远萧再问:“云丫头是被你所劫?”
柔云之影轻然一瞥,望向此刻僵直在一旁的清艳,从然而答:“是。”
“给本王拿下!”
随着程远萧断然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拔剑向前而冲,却被一抹明丽直直地挡了住。
陆宛衣弯眉笑了笑,悄然告知着:“殿下,那是我指使的。”
只觉郡主在阻碍他行事,程远萧示意着随从将其拉开,随后缓步前行:“郡主袒护手下,本王不咎。但此人,本王绝不饶恕!”
身为宁阳郡主,这些侍卫也不敢对她太为放肆,她忙从中挣脱开,欲对此再作解释:“可真的是我……”
“那本王便亲自将你拿下!”
长剑以迅雷之势向那不露声色的身影而去,程远萧根本不听她所言,来势汹汹,锐不可当,像是要取定了那人的性命。
这种危急时刻,可是和解的绝佳良机,倘若她上前为他挡上这一剑,他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从此对她千随百顺,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她又不傻,她才不会平白无故去挨剑。她只是去做做样子,只要戏足,感动那是分分钟的事。
仅是在转瞬间,她佩服自己已经思考完了一连串的打算。
疾步奔至其面前,她视死如归般张臂一挡,身子刻意偏离了一些。
剑光从眸中闪过,月下之景仿佛就此定格。
剧烈的疼痛感于腹部传来,她缓缓垂眸一望,见那长剑已刺入了身躯,裙衫染上一片殷红。
他怎么……怎么挥剑也偏离啊……
这三殿下的剑法到底是谁教的,怎么砍人还带偏的啊……
“郡主你!”满目震惊地望着眼前血染素裳,程远萧慌忙脱手,难以置信地踉跄而退。
痛楚似比那梦境中还要难忍,陆宛衣强撑着身子而立,视线却不受控地渐渐模糊。
“我的人,我自己降罪……”她虚弱地开口,努力将话语说清,发誓绝不像那些死前说不完话的主角,“不劳……不劳殿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