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2)
傅钧义不服气了,“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在天玑班是白呆的吗?”
他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凌空就写了一个“乖”字。
老侯爷哽住了。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要是说“你知道某某字怎么写”之类的话,真正的含义是讽刺,而不是真的让某人把字写出来。
老侯爷都不忍直视自己的儿子了,重新把目光投向谢青云。
谢青云被小侯爷凌空写字的样子逗乐了,看他这么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出“乖”字的样子,还真觉得他有点奶乖奶乖的。
注意到老侯爷的视线,谢青云从小侯爷身上回过神,取出袖子里的一卷宣纸,“我与钧义兄是好友,月考将近,所以给他准备了一份考前冲刺,来府上是希望老侯爷这两日给他做点监督,让他在考前把这纸上的内容都学了。”
老侯爷不知道什么是考前冲刺,好奇地走过来看,发现宣纸上按照明字、明经、明算、明法分门别类地写满了字,惊得后退一步,赶紧不动声色地挪回自己的座位。
谢青云把宣纸递给傅钧义。
傅钧义接过那几张宣纸,看一眼就头晕了,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都是给我的!”
他第一次这么讨厌青云兄给的东西。
谢青云点点头。
老侯爷当年也是被科举逼疯过的人,看向蠢儿子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和不忍,犹豫了一下说道:“青云小友有心了,只是钧义才来书院,还是第一次参加月考,还是别给他这么大压力了吧,这么多张纸,两天之内怎么看得完?”
谢青云有些惊讶,她之前就奇怪了,以老侯爷抽鞭子那狠劲,只要下得去手教训小侯爷,小侯爷怎么可能如此目不识丁,整半天,老侯爷抽鞭子归抽鞭子,其他时候还是溺爱心态啊。
就这薄薄几张纸,总字数都没有《滕王阁序》多,两天怎么可能看不完?
老侯爷想惯着小侯爷,谢青云却不愿意惯着小侯爷,“老侯爷可能不知道,钧义兄如今已不是吴下阿蒙,他敏而好学、才华横溢,这区区几张宣纸绝对不在话下。是吧,钧义兄?”
傅钧义听到谢青云一连用了三个成语表示对他的肯定,激动极了,只觉得手中捧着的不是令人头疼的考试知识点,而是青云兄滚烫的期待。
傅钧义激情澎湃,“对!青云兄说得对!老傅,你等着我这次月考给你长脸吧!”
老侯爷看看蠢儿子,又看看谢三元,迟疑着回答:“好吧,那我支持你们。”
正厅一派和谐的时候,有下人来报汝阳侯府送来帖子。
老侯爷一听到汝阳侯三个字,就想起自己身上泼的那盆隐疾脏水,一下子拉了脸,怒气冲冲地瞪向自己儿子,“都是你干的蠢事!老子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气得我心口疼。”
傅钧义毫不示弱,“这怪我吗?分明是你罪有应得,我都撞到有人给你塞小妾了,你是不是想趁着娘不在府上,毁了这个家?”
老侯爷:“胡说八道!我对你娘忠贞不二,从未想过纳妾一事。”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看其中就有误会。
谢青云适时出场,为两人调解矛盾,很快把事情理清楚了。
事情的缘由还和前几天开阳楼的那场打斗有关,当时小侯爷去开阳楼教训人,开阳楼的人以为他来挑衅,不少人都参与了群架,后来事情解释清楚,很多觉得有愧的人都来府上致歉。
其中几个人想着送小妾当赔礼,老侯爷当时拒绝了,但是有些人推己及人觉得老侯爷在说假话,不好明面上收小妾,于是悄悄在私底下送来。
结果小妾送来的这天,老侯爷刚好被锁了,送小妾的人和小侯爷打了照面,小侯爷把人赶走之后,以为这是老侯爷暗度陈仓,这才给他扣上隐疾的黑锅。
误会解释清楚了,父子俩都有些尴尬。
傅钧义挠了挠头,歉疚地说:“对不起啊老傅,是我冤枉你了,我不该这么不孝给你泼脏水。”
老侯爷:“也不能全怪你,你的本意是想挡住那些不速之客,只是我这名声怎么办啊?我和你娘都要被人笑话了。”
父子俩都很愁。
谢青云轻咳一声,“这一切也不是不可挽回。”
俩父子齐齐看向谢青云。
谢青云:“当时钧义兄在开阳楼说的是‘家中长辈’,并没有点名就是老侯爷,那我们就可以对外澄清,这个‘家中长辈’指的是‘那段时间来家中拜访的他府长辈’。”
老侯爷兴奋了,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进谢青云手中,“青云小友当真是聪慧!这是本侯给你的见面礼,尽情拿去花吧,不用和长辈客气!”
老侯爷塞完见面红包,迫不及待出了正厅去寻管家。他没记错的话,那段时间正好有几个和他不对付的人专门上门聊起蠢儿子在边关读错诗的事情,访客名单上肯定有他们的名字!
傅钧义看着谢青云的眼睛里满是星星,里面盛满了崇拜和感激,“青云兄,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连这个法子都能想到!”
谢青云:“说起来这个法子也有你的功劳。”
傅钧义:“我的功劳?”
谢青云:“如果你当时指名道姓说,是老侯爷让你去回春堂抓药,这个法子就不能用了。说起来,你当时怎么会用‘家中长辈’来做掩饰啊?”
傅钧义歪了歪头,“我没注意,想了想就脱口而出了。”
谢青云:“你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吧。”
傅钧义一下子板了脸,“你说谁傻呢?”
谢青云看他急了,心中好笑,不自觉弯了弯眉眼,“说的就是某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憨憨。”
她以为她的调侃会让小侯爷炸毛跳脚,没想到小侯爷只呆呆看着她,莫名红了脸。
谢青云疑惑,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钧义兄,你怎么了?”
傅钧义猛地回过神,立刻别过头去,“今晚在我家吃晚膳吧,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菜!”
他一下子跳起来,慌慌忙忙冲出了正厅。
谢青云一头雾水,不懂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低头去数新到手的银票。
她哪里知道,当她浅笑着调侃小侯爷时,那浅笑吟吟的模样直接把小侯爷的心脏捏在手中,迷得他七荤八素不知方向。
小侯爷耳根红透冲出正厅,心里慌乱得不行,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想起今日和青云兄紧握双手时的样子,明明已经分开许久,可是那种柔软温暖的感觉还久久停留不散。
我一定是有病吧?
不然怎么会看着青云兄笑就发呆,和他拉了手还不停回味,甚至找到机会就想黏在他身边。
明明最讨厌读书了,可是因为答应了青云兄,每晚睡前都在背《滕王阁序》,连新到手的那些所谓考试冲刺,他也打算认真开始学习了。
怎么越想越觉得我病入膏肓了?
小侯爷很迷茫,他决定等月考结束,一定要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