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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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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白粥下肚,滋养出阵阵暖意。

傅偏楼闭上双眼,听见魔发出诡异的嘲笑声,不知是笑他不复存在的天真,亦或无师自通的算计。

那又如何呢。

咀嚼着舌尖残留米粒的香甜,傅偏楼往冰冷厚重的被褥里钻了钻,手脚蜷缩。

他不讨人喜欢,连生养他的爹娘都觉得是个可有可无的累赘。倘若不这么做,谁会施舍给他半记眼神?

神思飘摇,眼前两张由虚假堆砌出的面容逐渐模糊,变为有些陌生、灵秀而又温柔的女性样貌。

“醒了?”

低回的嗓音,清甜的香气,真实的声色触味充盈感官。

傅偏楼稀里糊涂的头脑苏醒过来,发觉秦颂梨正站在床边,微笑着望着他。

不,他们。

——贪暖的手脚八爪鱼一样紧紧攀住谢征,睡倒在一起,呼吸不分彼此。

这样的程度早就超越了“朋友”应有的范围,意识到的那一刻,傅偏楼像被后脊被劈了刀,一个激灵,登时坐直起来。

“那个,我……”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多少解释在这样的姿态下都像是一种狡辩。

来到这边有段时日,傅偏楼很清楚,这里对于同性之间并没有修真界那样司空见惯,身为家人,大抵不会乐意儿子走上歪路。

心底一凉,他咬住嘴唇,冷汗涔涔,不敢去看秦颂梨的脸色。

然而,额头贴上一只柔软的手,温度沁凉,随之响起柔和的问话:“温度好像降下来了些,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力气?红豆粥熬好了,出来吃一点吧。”

“啊,嗯……好。谢谢阿姨。”

比起惊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空白。好在傅偏楼并非真如表面一般年轻稚嫩,勉强维持住平静,胡乱点了点头。

房门“咔嚓”一声关上,直到此时,傅偏楼才缓缓回神,兀自不可置信。

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身旁传来一道轻笑,他低下脸,瞧见谢征眯着眼眸,神情略带狡黠——显然不是才醒过来,故意不做声,旁观着这出好戏。

傅偏楼脸上发烫,拽了拽他铺散在枕上的头发:“你笑什么?”

谢征不答反问:“你在紧张什么?”

他明明心里清楚,还要这么问,脾气实在藏了几分恶劣。傅偏楼对此完全没有反抗力,小声咕哝:“怎么不紧张?她是你的妈妈不是吗。”

那是谢征最重要的家人,如果可以,傅偏楼也希望能好好珍重,不让她们受伤为难。

他琢磨一番,还是没想通秦颂梨究竟有没有看出不对,若说有,也未免太过冷静,不免狐疑地看向谢征:“说好慢慢来的,你没有先透过底吧?”

谢征屈指在他头顶敲了两下,嗤道:“我可没说。”

傅偏楼还想讲点什么,谢征又意味不明地一笑,淡淡道:“去更衣洗漱,喝点粥,再吃药。身体还未好,少想七想八。”

“哦……”

念及秦颂梨还在等着,傅偏楼不好拖延,梳洗完毕赶忙推门而出。

他们一觉多睡了三个小时,客厅挂钟指针摆到十点,还不算太晚。桌上瓷碗泛出热腾腾的红豆香气,谢运正捧着小口小口地抿。

见到他来,少女从袖中探出手指,微微招摇:“偏楼哥,新年好。身体怎么样了?”

“小运和秦阿姨也是,新年好。谢征说要收拾一下,等会儿就来。”

傅偏楼落座桌边,忐忑地对两人微笑:“已经好上许多,抱歉让你们费心了。”

“说什么傻话。”秦颂梨将粥碗端来,解开围裙,“有胃口吗?这里有小菜,锅里还炖着莲子汤,我再去切一点苹果?”

“够了,”傅偏楼连忙说,“谢谢您。”

秦颂梨摇摇头:“谢什么,又说傻话了。”

他佯装腼腆地笑了笑,低下头,双手复住碗沿,借喝粥的动作暗中观察着秦颂梨的脸色,没瞧出异况。

松了口气之余,又不禁感到茫然,分明应当庆幸才是,舌尖氤氲开的香甜却令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倒五味杂陈。

世上何谈无缘无故的好,就连血亲,有时都需要一些手段。

就好比父母总是会偏爱会哭的孩子,倘若懂事又乖巧,顺心合意,没有谁会不喜欢。

帮秦颂梨做家务也好、陪谢运一起玩也罢,对于愿意费心思的人,他从不吝啬刻意的讨好。

即便如此,秦颂梨和谢运对待他的态度也足够令人受宠若惊。

没有对这位突然拜访的客人表露出半分疑虑,宛如一滴雨融入江河那般水到渠成,亲昵而不客气,好似他本该就是这个家中的一员。

为什么会这样?傅偏楼有点不明白。

如果可以,他其实并不想算计别人的感情。说谎强求而来的只有苦果,他已经过够那种日子了,更不欲这样对待谢征的家人。

但也正因两人是这样的身份,他才无法平常待之,迫切地想要得到认可。

兴许被身体的脆弱牵连了心理,又或许是那个久远的、冰冷的梦与现实对比起来太过惨烈,令他越来越不是滋味。

傅偏楼放下粥碗,忽然就有些后悔。

“你不舒服吗?”

秦颂梨去厨房切水果,谢征还没有过来,客厅只剩下他和谢运两人。小姑娘忧虑望来,秀美的一张脸皱乎乎的,神情歉疚。

“对不起啊……”她抿唇低头,丧气地说,“要不是昨晚我太任性,非要跑出去堆雪人,偏楼哥也不会生病……”

傅偏楼一愣,没料到她竟会这样责怪自己,一时间简直有些惶恐。

若要怪,也该怪他,当时谢征也让两人多穿点出去,别着凉。只是他为了讨谢运开心,想将雪人做得好看,玩到后来干脆把手套都摘了。

这副曲折的小心思,他自然说不出口,想来想去,不知如何宽慰,无奈学着秦颂梨方才的语气叹道:

“别说傻话。”

谢运擡起脸,傅偏楼冲她眨眨眼:“之前那件事,约好了答应你一个要求的,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下回我可不敢再麻烦你了。”

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就连谢征也不很清楚——新年是他的诞辰,傅偏楼可不会忘,早早琢磨起要送点什么当贺礼。

他一穷二白地来到这片天地,诸事不通,也只有脸比较能看,便在011的指导下前去给小杂志当了回模特,稍许赚了些零用钱。

能瞒过谢征,个中多亏了谢运的掩护。

闻言,谢运也回想起先前无间道一样的行动,“扑哧”笑出声来。

“嗯,说的也是。”她眉眼弯弯,“一家人,没什么好推诿的嘛。”

——家人。

这两个字直截了当,清清楚楚地落在耳边,傅偏楼差点以为自己真烧糊涂了。

他怔怔地盯着谢运,对面困惑地歪了歪头,丝毫没意识到那句话造成了多大的波澜。

“家人,吗……”

她们是谢征的家人,不是他的,傅偏楼从不敢自以为是。满打满算,他也才过来不到两个月,短短两个月的时日,能如何?

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他不觉问出了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仔细想想,跟谢征回家,真正见到秦颂梨和谢运时的第一面,两人就对他过分亲切。

尤其后者,对他好奇又热情,有意之下,没多久就和他打好了关系。就连谢征也觉得意外,没想到妹妹会这么喜欢傅偏楼。

“我……很奇怪吧。”傅偏楼犹豫一下,缓缓低声说,“来历也是,行为举止也是,和……和谢征的关系也是。为什么会这样亲近我呢?”

因为这张颇具迷惑的脸?还是说,他刻意的讨好成果斐然?

而谢运只很简单、也很直接地回答他,嗓音清脆如一串风铃:

“因为哥哥喜欢你啊。”

傅偏楼瞪大眼眸。

她双手托腮,笑眯眯地,也十分认真地说:

“好久以前,哥哥曾经说过,他想去救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那时候他好认真,说的话有点天方夜谭,我和妈妈都被吓了一跳。后面却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他是从不会开这种玩笑的,所以带偏楼哥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

谢运黑白分明的眼眸看来,“——是你对不对?哥哥真的把你带回来了。”

“我……”

“我很喜欢哥哥,所以哥哥那么喜欢的人,我当然也想喜欢。”

她顿了一顿,“这样说的话,偏楼哥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

傅偏楼沉默片刻,高悬的一颗心晃晃悠悠落了地。

他终于明白,为何谢征会那般轻易地同意先隐瞒下来——并非担忧不被接受,而是为了抚平他初来乍到的不安。

有些事情,不用说也知道,不知道也能包容。

所谓的家人,原来是这样的。

“不。”傅偏楼摇摇头,失笑,“不如说,某种程度上算是打平了,让我反而有点安心。”

谢运长舒口气:“那就,太好啦。”

“不过,”她低头搅合碗里的粥,像是不好意思,“哥哥的眼光果然不会错嘛……”

“什么不会错?”

一碟切成兔子造型的苹果放到身前,谢征在桌旁坐下,随口问。

“没什么。”傅偏楼瞬间正色,“你好慢。”

转移话题的方式实在一如既往,谢征没戳穿他跟谢运显而易见的心虚:“换了下床单。”

探手摸了摸傅偏楼的额头,若有所思道:“脸挺红,倒不怎么发烫了。”

“那好,待会儿吃点药,再休息半天,烧应该就退完了。”

秦颂梨跟在后边走过来,温文一笑,“小征,新年快乐。”

谢运朝傅偏楼吐吐舌头,回眸轻快道:“哥哥新年快乐!”

“谢征,”傅偏楼望着他,沉黑眸底泛出一汪水波似的苍蓝,笑了笑,“新年快乐。”

雾气凝结的朦胧中,天光从窗外洒进室内,笼罩着谢征此生最要紧的三个人。

只像这般简单地坐在同一张桌上,便令他心底倏忽柔软一片。

“嗯。”谢征也不知不觉笑起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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