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惜各问年(2/2)
她心中有些恼,为何河堤连着两年被冲垮,却没有人管。
若不是去年暴雨决堤,母亲就不会泡在水里三天。
那样,她或许有个小弟弟小妹妹……
大概两炷香时间后,她发现这些官差是去安置受灾百姓的。
顺着另一条路往回走时,她看见不远处有很多人聚集吵闹哭喊。
凑上去后,她才发现,这里竟是县府储存米粮的仓库。
但见看守的一堆官差在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的围堵中出不来。
她挤到了最前面,瞧见一个身材消瘦比她高了一头的少女。
那少女正指挥着一群满脸抹黄泥的少年少女们,意图打开粮仓。
但他们轮流用石头砸了好一会,也没能打开仓库大门上的铁索。
“让开,我来!”辛容拔剑而出,擡手一挥,就将铁锁斩断了。
她这把长剑可是精铁锻造,斩断普通铁索当然不在话下。
“粮仓开了,你们快进来啊!死也做个饱死鬼!”那少女冷声喊道。
辛容还站在原地,却被那少女一把拽走了:“傻小子,还不快跑啊。”
辛容穿着干净合身的素衣,长相白净眉眼精神,在一群衣衫破烂的少年中,实在格格不入。
“我说你,干这种事,不遮一下脸的吗?”
“我哪知道你们是强行开仓啊?我还以为是官差允许的——”
“做梦呢你!后面的官差追过来了——”
“姐姐,我们好多天没吃饭了,哪里跑得过他们。”
“那你们先走,我去将他们引开。”辛容跑着说道。
“我跟你一起,哎,你们往那里跑。”那少女没放手。
“姐姐,我也跟你一起。”一个小少年回身说道。
“别废话,你跑得太慢。”那少女命令道。
不知跑了多久,辛容看见后面还是有三个官差追了上来。
挥剑打伤两人,她说道:“你们打不过我,别再追我们了。”
“杀了他!”
“你说什么!你——”辛容转头,看见那少女竟用短刀杀了一名官差。
“小心!”
辛容收回剑刚转过身,就被那少女攥紧了手腕,一剑刺向了那已经举起长刀的官差。
“你是废物吗?你的剑是摆设吗?不杀他死得就是你!”
“他——他真得死了?”
“还有一个!”那少女夺走辛容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刺了过去,却被人抓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他跑了!”
“我——”
“快走!”
……
半个时辰后,两人跑到洪水退去的地方。
周围的泥泞里,还有淹死的动物尸体。
“你可别告诉我,你练剑是为了玩得。”
“当然不是!”
“那刚才为何不杀人?你这长相,跑走得那人回去一说,县衙的画师就能画出通缉令了。”
“啊?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我救你一命,你教我剑法。”
“那我们约个隐蔽的地方吧。”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容落,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辛容想起通缉令的事,没有坦诚。
“荆雨,荆轲的荆,暴雨的雨。你多大?”
“我十二。”
“我十七。”
黄昏时,辛容避着人,悄悄地回到了家中。
“师妹,你受伤了?”
“师姐,你去哪了?”
“阿容,阿容,你受伤了?”
辛容看到整日不想出门也不爱说话的父亲,竟然从小屋内冲了出来。
再细看,发现父亲脸上不再是心如死灰的样子,而是透着担忧和关心。
她镇定地说道:“不是我的血。爹,去年这个时候纵然你不在我们身边,可娘亲得死也不是你的错。若你还不好好服药治伤,那我就将罪魁祸首全杀了!”
“什么?你杀人了?你——”
辛游如梦初醒,似乎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女儿。
辛容被父亲教育安抚了一番,又见他将自己关在了小屋内。
她悄悄蹲在窗外,听见父亲失声痛哭:“阿忧,我们的女儿杀人了,她才十二岁。这一年,不,这些年我都在做什么。明明可以陪在你们身边的——”
一滴泪从辛容的眼角,没入了耳边绒绒的鬓发中。
如果她当时没有逼着父亲服药,父亲就不会用那个有问题的药方。
第二日,她依旧神情如常地去司隶校尉府上职。
石青将指剑阁密室的机关送了过来,回道:“大人,工匠发现问题了。机关里有一根钉形暗器断在里面了。”
“你下去吧。”
“是,大人。”
傍晚,乐东城欣喜地去了辛府。
这还是,辛容第一次主动找他。
会客书房外的侍卫,都守在院外,不在书房门口。
乐东城径直进了书房的门,只见辛容的书桌上,放着密阁中的那个机关。
“本官,没有直接将你送去洛京狱。你自己交待,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错,是我别进去一枚暗器。因为——我就是不想让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