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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生桩(十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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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黎忧闭上眼,沉沉睡去。

门开了,南无修听见稳婆的话后,急急跑去看望孩子,眼中闪烁。

过了半晌,他终是想起为他生子的女人,又跑到床前,先是对着哑姑一拜,又伸手去抚上黎忧苍白的面颊。

哑姑拍掉了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南无修莫名心虚,怯怯地缩回手,“哑姑,我先去看看孩子,幽篁便拜托你了。”

黎忧恢复得很快,才过了短短一日,便能下地行走了。

她抱着孩子走到了哑姑的屋中,递给她抱着。

哑姑笑着接过孩子,用手逗弄着,只是她没抱一会儿,就将孩子给还了回去。

黎忧眨着眼:“哑姑不喜欢他?”

哑姑摇摇头。

她再一次比着手,告诉她。

“这孩子和当初我捡到你时一模一样,跟你像极了,我很喜欢。只是我老了,看不动了,也走不动了,你带着孩子和南无修走罢,离开这,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能看见你生下孩子就已经很满足了,走罢。”

黎忧的双眼不知何时被泪水盈满,从脸上滑下,带着滚烫的热意。

“我不。”

她却像是没察觉到,神情没有半分悲意,只是淡淡地看着哑姑。

哑姑闭了门,不愿再见她。

第二日,黎忧照常去给哑姑送饭,她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扉并未上锁,只敲了敲,便开了一道缝。

黎忧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猛地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

带着暖意的阳光洒照在屋中,哑姑安静地倚在小榻上,光线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眸微阖,唇角挂着一丝笑,枯黄的双手还捧着那枚从不让她碰的玉佩。

黎忧轻唤道:“哑姑?”

哑姑死了。

是在昨日夜里走的,那时才说完话,黎忧听不得哑姑让她走的话,负气离去,却不想那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黎忧将她葬在了屋外那片竹林之中,立了长长的墓碑,上面写着:

亡母哑姑。

南无修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是跟黎忧说:“幽篁,跟我走吧,我们一家三口,回郢都去,在那好好生活。”

黎忧眼中含着恨意,她冷声道:“滚。”

南无修知道她是因为哑姑去世而伤心,一时情急说得气话,便再劝道:“幽篁,哑姑就是因为见到你幸福才去的,她之前是不是也叫你跟我一起走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我们有了孩子,就算你不考虑我,你总得为他想想不是?”

黎忧微眯起眼,冷然地瞥了一眼南无修,这一眼竟让他浑身寒颤,有了想要退缩的想法。

“你能杀了我,我就跟你走。”

南无修被这话噎住,他沉了一口气,没再给黎忧什么好脸色,“你今日不去,明日我也会想办法带你走,你若是不走,我便带着孩子走!”

黎忧笑道:“凭你?”

南无修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回去想了又想,终是想出了一个万全的法子。

他高估了黎忧对自己的爱意,以为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便大着胆子给她下药。

但他不知道,黎忧从小体质特殊,不论是毒药还是迷药,她都能闻出来。

所以当那夜南无修故意喂她喝下倒有迷药的茶水时,黎忧就已经动了杀心。

没有人,能阻拦她。

也没有人可以操控她的意愿。

南无修将人和孩子放在了早已备好的马车上,自己则在外赶着路。

初夏的雨夜,是带着冷意的。

倚靠在车角处的黎忧霍地睁开眼,是毫不掩饰的戾气,她拿着自己的佩刀,缓缓拔出刀鞘,又将熟睡的孩子抱在怀中。

刀锋的鸣声与车外的雨水相撞。

“当——”的一声。

黎忧踹开了车门,将南无修从车上一脚踢下去。

她飞身落至倒在地上的人前,沾着雨水的刀柄泛着冷光,闪过南无修被雨水浸湿的双眼。

“幽篁!”南无修不可置信,“你要杀了我?”

雨声渐大,带着刀一般的力砸在人身上,南无修浑身湿透,睁不开眼去看眼前的人。

黎忧照样淋着雨,她不管这猛水一般的雨打在自己身上,也不管它打在孩子身上,她此刻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杀了南无修。

雨滴落在孩子身上,叫醒了他,他非但不哭不闹,反而抓着黎忧的一缕头发定定地看着她。

黎忧没有跟他周旋,挥起那把许久不曾拿起过的佩刀,动作利落地扎进南无修的胸口处。

南无修发出一声痛喝。

雨血相融,蜿蜒成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南无修终于明白了。

黎忧根本不爱他。

可笑自己一生风尘,最后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哈哈哈哈——”他笑得肆意,无拘。

黎忧拔回刀,唇角轻扯,溢出一声嗤笑:“废物。”

一开始黎忧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个孩子。

可南无修实在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黎忧根本不喜欢他。

她只是想学着哑姑的样子养一个孩子,可她在竹林外徘徊了很久,都没见到被人遗弃的孩子,但她见到了南无修。

哑姑告诉她,男人和女人在一处,才能生出孩子。

她只碰到了这么一个男人。

哑姑养大她,她也想养大别人,她想把哑姑的绝学一直延续下去。

在见到南无修的时候,他生得好,也有本事,符合黎忧的标准,她想,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才有了前几个月的那么些事。

她早就知道南无修并非良善,哑姑也提醒过她,但就是为了快,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什么都没了,她只剩下这个孩子。

哑姑喜欢他,黎忧便留下他。

南无修逐渐没了生息,黎忧睁着被雨水打满的眼,低头望着安安静静的孩子。

“以后便叫你,能言。”

可是后来,能言死了,死在了一场阴谋中,那场跟他们毫无干系的阴谋中。

就是因为吴深!

这t个杂碎!

黎忧回忆到此,恨恨地朝天啐了一口。

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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