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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黄矮子的败战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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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在最前的乙哨长高举马刀,刀背映着残火,被阳光衬出血一般的亮。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趁甲哨长撕开的口子尚热,一举冲垮太平军的防线,回头再向把总请功。

晨雾尚未散尽,血腥气已在街垒上空弥漫成粘稠的云。黄矮子甩了甩板斧上的血珠,那道被甲哨长撕开的缺口正汩汩涌进新的敌军,马蹄声震得他耳膜发麻 —— 乙哨长的百骑如饿狼扑食,锋矢阵的尖端已刺破太平军的第二道防线。

他盯着冲在最前的乙哨长,那人马刀上的寒光像条毒蛇。方才佯装被车辕绊倒的险招还在浑身骨头缝里发疼,黄矮子啐掉嘴角的血沫,念叨着萧有和教的 "虚则实之":盾墙是死的,人是活的。

"盾兵沉肩!矛手收锋!" 他突然变令。二十面大盾齐齐后缩半尺,露出盾下三尺空隙。乙哨长见状大笑:"果然是溃兵!" 猛夹马腹,马刀直劈盾墙缝隙。就在清军骑兵马踏盾墙时,黄矮子猛地踹向盾底暗桩 , 整面盾墙突然前倾,将最前的三骑连人带马吞入。原来,这里是黄矮子布防时,发现的一道天然暗沟,被铺上木板利用起来作为坑人的陷阱。

"刺!" 十杆长矛从盾后斜刺而出,矛尖穿透马腹时发出沉闷的撕裂声。街垒缺口处突然静了一瞬,只有垂死战马的哀鸣在硝烟里打转。黄矮子踩着马尸爬上盾墙,板斧指向溃乱的清军:"想过街垒?问问我这斧子!"

乙哨长见状,心中冷笑:残兵败阵,还想螳臂当车?他勒马稍顿,喝令后排抬枪。一排铅弹越过矛林,击得大盾木板碎屑四飞,眼见得太平军前排盾墙踉跄,显然再被火器打击几轮,盾墙就会垮塌。黄矮子见对方用火器,连忙翻身跳下盾墙。

乙哨长得意,正欲策马突入,忽觉脑后汗毛倒竖,背后阳光被一道黑影切断,耳畔传来金石破空之声,心知不妙,但已来不及反应,只得偏头躲闪。

只见那黑影自路侧的灌木丛中跃起,快得似鹰隼扑兔。却正是夜鸢黎加发动了,他左手挽三石硬弓,右手扣箭成扇,弓弦嗡鸣如急雨。第一箭破空,啸声尖利,直透乙哨长左肩胛;第二箭紧追,贯入副哨咽喉;第三箭贴地飞起,钉在最后一名掌旗手胸口,旗杆“咔嚓”折断,黄龙旗半卷着跌入尘埃。

三箭不过一呼一吸。清军前排骑枪还只来得及放出两枪,将佐已失其二,余骑顿时大乱。马匹受惊,长嘶人立,把总在高处望见,脸色由红转青——他分明看见那青衣人影如鬼魅般闪入街垒,反手拔出腰间短刃,一抹寒光掠过,甲哨长正举刀督战的头颅便高高飞起,血雨洒了乙哨长满面。

乙哨长痛吼,拔箭欲返身迎敌,黄矮子已抓住战机,暴喝如雷:“起!”前排矛兵齐蹲,后排太平军跃上残车,乱石、火罐、断枪一并掷下。狭窄的缺口霎时变成修罗场:马撞矛折,人仰刀落,铁蹄踏碎骨肉,火罐迸溅烈焰,映得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如地狱变相。

把总在后面看得真切,心中如坠冰窟。甲、乙两哨长眨眼一死一伤,精锐骑兵折损过半,缺口处火光冲天,再继续打,似乎意义不大,但这么大的损失,使得他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虽然他心中对于小高地的太平军始终忌惮,手中的一百骑始终没有投入。此刻也顾不了太多了,他猛拔佩刀,刀尖指天,嘶声下令:“中军下马,步战!火炮推前,轰开街垒!”然而命令未尽,夜鸢黎加的身影已隐入浓烟,只留下弓弦余音袅袅,像一声嘲弄的冷笑。

"辅王动了!" 有太平军士兵嘶吼起来。黄矮子抹去脸上的血污,忽然发现晨光不知何时穿透了硝烟,照在盾墙上的裂痕里,映出底下紧握长矛的手。那些手上布满老茧,却攥得比铁还紧。

乙哨长的残部开始后撤,马蹄踏过同伴的尸体,溅起的血珠在阳光下连成红线。小高地方才的旗语,是 "全军突击" 的信号。

"补盾!缠矛!" 他蹲下身,捡起乙哨长掉落的马刀,掂量了两下扔进太平军队列,"省着点用,后面还有硬仗。" 夜鸢黎加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壶水:"你那假摔,差点唬得我把弓弦都拉断了。"

黄矮子灌了口水,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要的就是这险劲。" 他望向把总所在的方向,清军的旗帜在血腥的空气中猎猎作响,像块浸了血的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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