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墙上的字开始自己投票了(1/2)
天光乍破,第一缕微曦穿透薄雾,斜斜地射入破庙敞开的大门。
然而,迎接这晨光的并非静谧与祥和。
林宇甫一踏入庙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供台前那面由无数心声筑成的“共情墙”正剧烈震颤,仿佛一头被惊醒的巨兽。
昨夜才钉上去的数十本浮字册页无风自动,书页哗哗翻飞,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更诡异的是,那些原本静止的字迹,此刻竟像是活了过来,如受惊的蚁群般在纸上飞速游走、分离、重组。
他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凝神细看。
只见那些浮现着苦楚与申诉的陈述下方,竟悄然生出了无数细密的符号。
有的被画上了一个潦草的圆圈,有的则是一个决绝的叉,还有更多的地方,用一种稚嫩或苍劲的歪斜笔画,添上了三个字:“我也这样。”
这些后来者添上的笔迹,与原有的字迹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无声的辩论,喧嚣至极。
“林宇!”一声压抑着惊惶的呼喊从门口传来,谢云归踉跄着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如纸,指着那面墙的手指不住地颤抖,“墙……墙在自己做决定!”
他话音未落,蹲在墙角的阿箬猛地抬起头。
她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支用于记录功过的木笔,小脸煞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指着其中一页浮字,声音发颤地对林宇说:“我们……我们根本没开会审议,它怎么敢……怎么敢自己判了?”
林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条关于杂役王五的记录:“王五因父病危,未能按时返工,记大过一次。”这是旧规,铁板钉钉。
可如今,就在那行冰冷的判词下方,一行崭新的、由无数微光汇聚而成的字迹清晰浮现——“免罚”。
更令人震惊的是,“免罚”二字之后,竟跟了十七个若隐若现的名字作为附议。
阿箬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这不合规矩!”
林宇缓缓蹲下身,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过那冰冷又似乎蕴含着无穷温度的墙面。
那些游走的字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触碰,流动得稍稍平缓了些。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谢云归和阿箬的耳中:“不是它在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附议的名字,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是那些曾经因为类似原因被罚过的人,在替他说话。这面墙,记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委屈。”
“呵。”一声冷笑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刻薄与了然。
桑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墙上流转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们辛辛苦苦建的是一个让上位者垂听下情的家长会,可他们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能为自己平反昭雪的平反会。”
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心头。
夜色再次降临,庙堂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比白日更加凝重。
一个新的议题被提交到了墙上,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是否允许曾参与执行“闭仓令”、导致无数人流离失所的旧吏之子,入籍新册,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争议如沸油泼水,瞬间炸开。
“血债血偿!他们的父辈手上沾满了我们的血,凭什么让他们的子嗣心安理得地活在我们中间?”一个断了臂的汉子怒吼,眼眶通红。
“可……可孩子是无罪的啊……”一个抱着婴儿的母亲低声啜泣,她的丈夫就死于那场封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一种声音都代表着一段无法磨灭的伤痛。
众人争执不下,眼看就要按惯例,用各自的木笔在墙上投票表决。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墙上所有争论的字迹瞬间消失,取而代含之的,是一行从未出现过的、巨大而庄严的金色大字,仿佛由无数人的意志共同写就:“我们,一起写。”
话音未落——不,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抵灵魂的共鸣——墙上所有空白的册页突然无火自燃。
幽蓝色的火焰舔舐着纸张,却没有一丝灼热的气息。
转瞬间,册页化为灰烬,如黑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供台的石板上。
令人窒息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灰烬并未散去,而是在石板上自行蠕动、排列,最终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三列。
左列的灰烬聚成两个字:“不许”。
中列的灰烬聚成两个字:“试用”。
右列的灰烬聚成两个字:“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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