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井底有人在等(1/2)
那旋律诡异而熟悉,像是无数冤魂在井底合唱。
林宇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辨认出来,这是营地里用来处决“残次品”时吹奏的“噤声调”,但曲调被扭曲了,其中还夹杂着一段他从未听过、却莫名悲凉的歌谣——那感觉,就像是残次品们在为自己谱写的一曲挽歌。
就在他凝神细听时,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
林宇回头,只见阿箬煞白着脸,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井壁的某个方向,手指颤抖地指向那里。
顺着她的指引,林宇看到井壁内侧一块不起眼的青石上,有一道蛛网般的裂痕。
寻常裂痕并无奇特,但这道裂痕深处,竟隐隐有微光在一闪一闪,如同垂死之人的呼吸。
这口井早已干涸,井底深不见底,光线极暗。
林宇当机立断,从一旁的水缸里舀起半碗水,小心翼翼地凑到井口,借着碗中水面倒映的天光,将光线折射到那处裂痕上。
水光如镜,清亮地照亮了那一小方井壁。
在光芒的映照下,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道裂痕周围,竟布满了无数细如发丝的暗红色纹路,像是干涸多年的血迹渗透进了石头里。
这些血纹与裂痕巧妙地交织在一起,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破损,反而勾勒出了一道向下延伸的、若隐若现的阶梯轮廓。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桑也凑了过来,他那双饱经风霜的手颤巍巍地抚上冰冷的井壁,指尖划过那些血色纹路,仿佛在触摸一段尘封的历史。
他闭上眼,感受了许久,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嘶哑声音说道:“是‘听音阶’……没错,是它。这道门,只有用自己的命唱过那首悲歌的人,才打得开。”
他的话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来。”玄音往前一步,声音清亮果决,“我的声音能传得最远。”
“不行。”柳无咎伸手拦住了她,眼神锐利如刀,“你的嗓子太亮了,亮得像太阳。而他们,在井底待得太久,他们怕光,也怕一切听起来……太完整的东西。”
玄音一怔,明白了柳无咎的意思。
她的歌声是营地的骄傲,是力量的象征,但在这里,这种骄傲却成了一种冒犯。
她默默退后,眼神复杂地看向那深不见底的井口。
柳无咎没有再多言,她转身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一支笛子。
那笛子通体泛黄,似乎是用某种兽骨制成,上面刻着细密的划痕,充满了岁月感。
她没有自己吹奏,而是将骨笛递到了阿箬面前。
“你来。”柳无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哑过,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懂那种发不出声音的绝望。你懂他们。”
阿箬的身体猛地一颤,惊恐地看着那支骨笛,仿佛那是什么索命的刑具。
她下意识地后退,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形的抗拒声。
那段被毒哑的岁月是她最黑暗的噩梦,她不想再触碰任何与声音有关的东西。
林宇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温声道:“阿箬,别怕。不是让你唱歌,是让你把心里的声音,吹给他们听。”
阿箬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林宇。
林宇的眼神坚定而温和,像一束微弱却温暖的光。
她又看了看柳无咎,看了看满眼期待与悲伤的老桑。
终于,她颤抖着,伸出那双曾被镣铐磨出伤痕的手,接过了骨笛。
笛子冰凉刺骨。
她将它缓缓送到唇边,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吹出了第一个音。
那根本不成调。
那是一个嘶哑、破败、充满了恐惧与痛苦的颤音,像是一声压抑了太久的呜咽,又像是一缕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的游魂。
音符里,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仿佛是从她撕裂的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嗡——”
就在这破败的音符响起的一瞬间,整口古井骤然发出低沉的共鸣。
井壁上的血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道道亮起,光芒顺着纹路流淌,最终汇聚于那道裂痕。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裂痕从中断开,紧接着,一整块井壁都开始剧烈震动,那些由血纹勾勒出的石阶,竟缓缓地从石壁中凸显、浮现,化为了一道真实不虚、通往地底深渊的阶梯。
成了!
众人心中一凛。
韩四二话不说,默默解下腰间挂着的防风灯盏,点亮了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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