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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雪夜的炭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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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伟把照片放大,能看见小李笔记本上洇开的墨迹。那是昨天雪水打湿的,当时他正在给张大爷修鸡窝,手机揣在裤兜里,被雪水泡得发涨,屏幕边缘都有点起皮了,像块皱巴巴的纸。照片是隔壁村的文书拍的,他的手机是老旧的按键机,像素不高,把炭火的火苗拍成了模糊的光斑,像星星落在盆里,闪闪烁烁,看着倒挺好看。

新群 “田间地头的事” 里,小李发来了第二张照片。炭火盆旁多了个搪瓷缸,缸身印着 “劳动模范”,字迹掉了一半,剩下的 “劳” 和 “模” 也模糊不清,里面的茶水只剩底,茶叶沉在缸底,像只蜷着的小虫,一动不动。老支书的军大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毛衣 —— 袖口磨破了,露出半截棉线,像老人的胡须,花白而凌乱。他正用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尘土被搅得飞起,在火光里跳舞,划出的沟沟壑壑像是片缩小的农田,高低起伏。

“这是今年的育苗计划,” 小李发了段语音,背景里有风雪拍打窗户的声音,还有人在打喷嚏,声音闷闷的,像被什么捂住了,“老支书说按地块分片,沙土保水差种花生,黏土排水不好种高粱,李寡妇家的地挨着河,墒情好,适合种水稻,能多打两担,够吃大半年。” 语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打断,接着又传来声:“张大爷说要帮着看水泵,他年轻时管过灌溉站,摆弄机器比谁都熟,闭着眼睛都能修好。”

省厅办公室的暖气有点热,祁同伟解开了西装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领口处的扣子松了线,摇摇欲坠,像个随时会掉下来的星星。手机屏幕上,老支书从麻袋里抓出把种子,在手里搓了搓,壳子落在炭火里,爆出细碎的火星,他的指缝里还沾着泥土,指甲盖缝里是洗不掉的黑,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小李的警服袖口沾着点草屑,是早上帮李寡妇拾掇柴火时蹭的,他记笔记时,草屑掉进笔记本,夹在了 “种子” 和 “化肥” 中间,像个小小的书签,带着点自然的气息。

新群里陆续有人加入,头像是麦秸垛、水井、耕牛,都是带着土气的照片,没有一张是办公室的,看着倒亲切。望月镇的文书发了段小视频,镜头有点晃,大概是手冻得发抖,能看见炭火映着的脸,每个人的鼻尖都红扑扑的,像熟透的山楂,有人的耳朵上还戴着露出棉絮的耳罩,蓝布面已经洗得发白。有人在数农药瓶,标签上的 “除草剂” 三个字被炭火熏得发黑,瓶底还沾着点泥,是从地里刚拿回来的;有人在记地膜的尺寸,嘴里念叨着 “宽一米二的够不够,要不要多备两卷窄的,万一有小块地用得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乡音,听着像在说悄悄话。

小李的新消息是张大爷鸡窝的照片,雪压在竹编的顶棚上,像盖了层白被子,竹条被压得弯弯的,却没断,看着挺结实。他在照片着呢,抗冻,开春就能再养十只鸡,张大爷说要给小李警官留两只老母鸡,下蛋给俺补补。” 祁同伟想起上次在评估会上看到的张大爷,假牙在灯光下发亮,说鸡窝比防盗门还结实,当时他的大拇指上还沾着泥,是刚给鸡喂完食。

基层微信群里又有了新动静,有人发了张灯火通明的办公室照片,文件在桌上堆成小山,几乎看不见桌面,电脑屏幕上是 “年度总结报告” 的标题,字体用了加粗加黑的艺术字,看着挺唬人。配文写着:“挑灯夜战,确保考核过关,绝不拖省里后腿!” 后面跟着三个奋斗的表情,像三个举着拳头的小人,斗志昂扬的样子。

祁同伟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把这张照片转发到 “田间地头的事” 群里,没写任何字。很快收到小李的回复,是张炭火盆的近景,火苗舔着木炭,把旁边的种子袋烤得有点变形,袋子上的字迹都模糊了,只能看出 “水稻” 两个字。“这是刚炒的花生,” 他说,“用去年留的种子炒的,香着呢,火候刚好,不糊,等雪停了给李寡妇送去,她的娃爱吃,上次看见别的小孩吃,眼睛都直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支书的烟袋锅在照片里亮着红光,像颗小小的灯笼,他吸一口,烟袋锅里的火星就亮一下,映着他满脸的皱纹,一条一条的,像地里的垄沟。他正对着炭火烤手,手背的冻疮裂开了小口,沾着点黑泥,像是没来得及洗,烤得痒了就用另一只手抓抓,抓出几道白痕,看着有点疼。小李递过去的冻疮膏放在膝头,铝管被体温焐得有点软,上面印着的 “愈裂” 两个字被磨得快要看不清,管尾还被挤得变了形,像个瘪了的气球。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树枝洒在雪地上,像铺了层碎银,反射着清冷的光,把周围照得亮堂堂的。祁同伟的手机屏保突然亮起,还是那张炭火盆的照片,小李的笔记本在火光里泛着微光,上面的 “张大爷的鸡又下蛋了” 被他用红笔圈了圈,红墨水有点晕,像个温暖的句号,把这事给敲定了。

新群里的消息还在继续,有人说该给温室大棚加草帘了,夜里温度能降到零下五度,别把菜苗冻坏了,那可是开春的指望;有人提醒别忘了给五保户送煤,王大爷家的煤球只剩筐底了,昨天去看他还在烧柴禾,烟大得很。小李发了张自己的笔记本特写,除了春耕计划,还有行更浅的字:“雪化后修桥,王二楞说能帮着抬石板,他家有辆旧板车,就是轮子有点卡,得先修修板车。” 字迹被指甲划得有点模糊,像是反复琢磨过,笔画都叠在一起了,透着股认真劲儿。

祁同伟把手机揣进兜里,金属壳子贴着心口,带着点凉意,把里面的暖意都吸走了些,像块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秘书抱着文件经过,文件夹上的 “考核材料” 标签在灯光下反光,晃得人眼睛疼,像有小针扎。他突然想起照片里的炭火,在雪夜里跳得那么欢,把每个人的脸都烤得通红,像揣着团火在办事,那点温度仿佛能透过屏幕传过来,暖乎乎的。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下,是小李发来的短视频。镜头对着炭火盆,老支书用树枝在火里写字,炭灰组成的 “春” 字很快被风吹散,他又写了个 “耕” 字,还是被吹散,像留不住的时光。周围的人在笑,笑声混着炭火的噼啪声,还有人在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像是在庆祝什么,曲调里带着浓浓的地方味,听着挺亲切。视频最后,小李把镜头转向窗外,雪地里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处,像串省略号,等着春天来填满,变成生机勃勃的故事。

省厅的灯光在雪夜里显得格外亮,照亮了办公楼前的台阶,上面的积雪被扫到两边,堆成小小的雪丘,雪丘上还插着个扫帚,像个歪歪扭扭的稻草人,守护着这片干净的地。祁同伟站在窗前,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最后只剩下屏保里的那团炭火,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颗不肯熄灭的火种,倔强地亮着,给这寒冷的夜添了点希望。<\/douba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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