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孝感天地(1/2)
阿念转向灵曜,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灵曜……你……”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她怎么能布置得如此周全?怎么能将每一步都算得恰到好处?怎么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灵曜微微侧过头来。尽管她脸上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阿念还是从她飞快眨动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狡黠。
“听见了……”阿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泪水却流得更凶,“母妃……我听见了……”
她往前一步,却又停下,只是痴痴地望着坛上的母亲,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泡影。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担当,在这一声呼唤面前,土崩瓦解,只剩下一个最纯粹的女儿,沐浴在母爱的声音里。
静安王妃怔在原地,她终于听见了女儿的声音,这世间最美的声音。
阿念搀扶母妃依礼向巫君郑重答谢,巫君颔首转而看向灵曜,“灵曜,随我去祭坛。”
“好。”灵曜点了点头,跟上巫君脚步,回头一笑,“二姐,母妃,我得留在这里接受教导。”
静安王妃眼含泪水,慈爱凝视灵曜,“等....你。”
厚重的神坛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目光与喧嚣彻底隔绝。
几乎是在门闩落下的同一瞬,灵曜周身那软糯乖巧的气质如同潮水般褪去,她挺直背脊,眼眸中沉静的光芒取代了之前的明媚。
与此同时,那位站在祭坛中央、刚刚展现了神迹的巫君朝瑶,抬手轻轻摘下了脸上的银面具,正是与朝瑶神似的萤夏!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揉着方才因长久维持庄严姿态而有些僵硬的脖颈。
“可算是演完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放松,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沙哑与疲惫,“维持这结界,还要让玉铃响得那么空灵神圣……你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辛苦你了。”朝瑶望向那扇大门,目光穿透厚重的石材,感受到那对母女之间初次小心翼翼的听觉对话。
“没有你这位百黎大巫的配合,这出戏也无法如此圆满。”
她透过门缝,最后望了一眼那乘渐渐远去的云辇。那里传来的,是阿念带着哽咽却又异常清晰明亮的声音:“母妃,我们回家。”
以及静安王妃努力尝试,发出虽然断续却无比清晰的回应。
屋内光线幽暗,只有几缕天光从高处的窗棂漏下,照亮空气中浮动着的细微尘埃。
“萤夏,各氏族如何?”
萤夏闻言从袖中取出一枚乌木雕刻的蛊铃,铃身没有任何纹饰,却隐隐散发出一种与百黎翠谷截然不同的、阴郁而深沉的气息。
“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萤夏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冰冷的锐利,“表面应承,背地里……”她的指尖轻轻一颤,那蛊铃发出一声几乎无法听闻的低鸣,几缕肉眼难辨的黑气从铃中渗出,又迅速被她敛回。“有不少氏族,确实阻挠销籍,私扣籍册文书……更多不堪的证据,还在汇集。”
朝瑶的视线落在萤夏指间的蛊铃上,那上面沾染的,是西炎南境那些深山矿场里永远洗不掉的污浊气味。
萤夏将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石门,仿佛能穿透它,看见外面那个日渐复苏的世界。
“西炎王朝有察觉,但你那位表哥根基尚不稳,皓翎碍于没有确凿的铁证,或是……缺乏一个足以震动朝野,彻底引爆此事的机会。”她看向朝瑶,“你安排的意外,也是时候了。”向前踏出一步,几乎是紧贴着朝瑶,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
“那些人,从未真正将平民与妖族视作与他们平等的人。在他们眼里,百黎族也好,其他被解放的贱籍也罢,都不过是会说话的牲口,是耗材。”
“一个敌人,一个足够强大、足够邪恶,能让皓翎与西炎这对峙数百年的宿敌,都不得不暂时放下仇怨、共同面对的敌人。”
只要她同意,自己可以创造出一个邪魔,或是直接将某处封印破开,这对自己和她并不是难事。
假若不是怕走漏风声,拖累百黎族,这个角色,自己非常乐意担任。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对抗王权,只会把怒气发泄在更弱者身上。”朝瑶的指尖在冰冷的祭坛石面上停顿,“萤夏,最后的敌人不该出自这个世间,要让这场由他们亲手点燃的战火,烧回他们自己身上。”
那个被封存在她的灵源深处,与她的生命紧密相连,不死不休的人很适合,可她不能告诉萤夏。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远不如一个正在你国土上烧杀抢掠的敌人,来得更直观,更必要。”她抬手掌心向上,一缕极淡的暗金色流光,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缓缓浮现,缠绕着她的指尖,将祭坛映照得忽明忽暗。
朝瑶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收拢手掌,流光隐没,“三小只在大荒外,赤宸的带领下能力突飞猛进。”
一场能将所有人的命运都捆绑在一起的战争。让这场王朝的更迭,从权力的游戏,变为人族与妖族、光明与黑暗的生存之战。
萤夏伸手握住朝瑶的手臂,“此事一旦暴露,你便会从圣女成为祸害苍生的妖女,他们爱的是想象里的你,可你若让他们看清真实的你……他们还会爱你吗?你确定不告诉那两人吗?”
朝瑶大半个人陷在阴影里,仅剩的光线淬得她如玉如刃,“以战养兵,以乱促治。萤夏,百姓求的是风调雨顺,君王要的是国祚绵长。我成全了他们的所求,至于我脚下踩的是淤泥还是鲜血,那是我一个人的罪业。”
“你得代替没能活着见太平的人,尝一口人间烟火,至于他们啊.....”朝瑶回眸冲着萤夏扬起温暖的笑意。“翱翔九天、恣意纵横之人,不应被我的尘埃所沾染。”??
“不是我,是我们。”萤夏看着自己与朝瑶相似的容颜,握住她手臂的指尖因兴奋而微微用力,眸子里映着天边燃烧的流云,亮得惊人。“还记得当初月下愿望吗?不要朱门高墙,只要青瓦白垣,廊下挂一串爱的青铜风铃。春日捞池中萍,夏日焙荷叶粥,秋来收桂酿蜜,冬夜围炉煨芋。”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我因你而存在,等打完了,管你家那两位乐不乐意,我就跟你走,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这世间之大,总有你我并肩立身之处。”
没有等到身旁人即时的回应,萤夏疑惑地侧过头。只见朝瑶正凝望着她,唇角柔和的线条在光线里勾勒出一抹极深的笑意。
“行,我回去问问我家亲爱的。”朝瑶转身走到门前,身形再次成为灵曜,“师父,辛苦你再教导一下皓翎巫官了。”
萤夏......“能下蛊吗?”
“那不行,死人不吉利。”灵曜踏出大门,皓翎的风带着大海的气息,向来自由,就像那两人。
一个携着焚尽八荒的烈焰,一个带着沉没深渊的冰寒。九凤因她敛羽,相柳为她搁浅。这世间最不羁的风,却心甘情愿为她停下了脚步,成了夜晚里最安稳的灯火。
她记得九凤在北极天柜的苍穹下自由翱翔的身影,也记得相柳于深海中不受万物羁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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