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生不如死（2/2）

“下一个。”杨辰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当太阳落山时，刑台上的暗阁余孽都已被施了蚀骨水。有的在假死中抽搐，有的在狂笑中溃烂，还有的用仅剩的力气撞击石柱，却连自杀都做不到。沈清辞用引月佩在刑台周围布下结界，防止戾气扩散，银辉落在他们溃烂的皮肤上，竟激起更剧烈的痛苦。

“这样真的好吗？”她终于忍不住问，看着那个曾害死老婆婆的少女，此刻她的脸已烂得看不出模样，唯有那双眼睛还在流泪，“或许……”

“没有或许。”杨辰的归墟剑插在地上，剑柄的震动传递着他压抑的怒火，“你没见过炼魂炉里的孩子，没闻过地窖里融化的尸体味。对他们来说，死亡是解脱，我偏不让他们解脱。”

他转身走向临时营房，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沈清辞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刑台上生不如死的囚徒，突然明白——杨辰的怒火里，藏着的不仅是复仇的快意，更是对生命的敬畏。他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践踏生命者，终将被生命的痛苦反噬。

深夜，沈清辞被一阵异动惊醒。引月佩的银辉指向刑台，她赶过去时，正看到一个黑影试图解开账房先生的锁链。黑影听到脚步声，转身就跑，却被她用银辉缠住——竟是那个失去孩子的妇人。

“你要干什么？”沈清辞的声音带着惊讶。

妇人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把小刀，泪水混合着泥土淌在脸上：“我想……我想给他个痛快……他再坏，也是条命啊……看着他这样……我心里堵得慌……”

沈清辞看着她颤抖的手，又看了看刑台上在假死中抽搐的账房先生，突然解开了结界的一角。银辉散去的瞬间，账房先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没了声息——这次是真的死了。

妇人扔掉小刀，捂着脸痛哭起来。沈清辞没有阻止，只是重新布好结界，月光落在她身上，映出她复杂的神色。

第二天清晨，杨辰看到账房先生的尸体，没有多问。他只是让人将尸体拖走，扔进万尸窟的废墟——那里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当最后一个暗阁余孽在蚀骨水的痛苦中真正死去时，中州下起了雨。雨水冲刷着刑台的血污，却洗不掉空气中的血腥味。杨辰站在刑台中央，归墟剑的金焰在雨中跳动，像是在净化什么。

“结束了。”沈清辞走到他身边，引月佩的银辉与剑焰交织，“断魂谷的密道找到了，里面没有活人，只有些没来得及销毁的账册。”

杨辰点头，却没有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知道，这场“生不如死”的刑罚，会在他心里留下一道疤，提醒他永远不要忘记那些逝去的生命。

“我们该回去了。”沈清辞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荒盟的百姓还等着我们重建家园。”

杨辰握住她的手，归墟剑的剑穗在雨中轻摆，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转身离开刑台，脚步坚定。生不如死的惩罚或许残酷，但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生命的可贵，也照出了守护的意义。

雨停时，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刑台的石柱上，那些被铁链勒出的痕迹里，竟钻出了几株嫩绿的草芽。沈清辞望着草芽，突然笑了——无论经历怎样的黑暗，生命总会找到延续的方式，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份韧性，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