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法则．剥离（1/2）
逍遥界脱离母宇宙束缚的刹那，整个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支撑世界的无形骨骼正在崩裂。
三十六重天剧烈震颤，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琉璃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支撑世界的无形骨骼——那些构成空间稳定、维系时间流淌的法则锁链——根根绷紧，继而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粘稠如浆的混沌气流，从晶壁系撕裂的罅隙里狂涌而入，所过之处，空间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层层叠叠、混乱不堪的涟漪。
时间，彻底疯了。
张玄死死扣住逍遥界核心阵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左眼倒映着外界宇宙正在崩塌的星空，右眼深处，一点混沌初开般的星芒艰难闪烁，竭力维持着核心区域一隅的稳定。即便如此，时间的乱流依旧如同无孔不入的毒蛇，钻了进来。
“稳住灵台！运转周天！”张玄的声音在法则崩溃的轰鸣中显得渺小，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志，强行穿透混乱，落入每一位苦苦支撑的修士耳中。
距离核心较远的一片灵植园，成了时间肆虐的第一个疯狂舞台。
轰！ 一片原本生机勃勃、枝繁叶茂的千年朱果树，毫无征兆地化为漫天飞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下一刻，时光倒流，飞灰逆卷，竟又在同一片土地上凭空凝实，重新化作一株株生机盎然、挂满火红果实的巨树！枝叶舒展，果实饱满欲滴，散发出醉人的馨香。然而这繁盛之景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呼吸——
嗡！ 时间再次加速狂奔！朱果树肉眼可见地抽枝、开花、结果、成熟、衰败……整个过程在眨眼间走完。饱满的果实迅速干瘪、发黑，坠落在泥土中，连同那巨大的树干一起腐朽、塌陷，再次化为飞灰。紧接着，又是逆流，又是生长……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短短数息之间，这片灵植园里的草木，经历了成千上万次的枯荣轮回。每一次新生都伴随着上一次死亡的灰烬，每一次衰亡都铺垫着下一次徒劳的重生。泥土被反复翻搅，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混合着新生嫩芽与腐败根系的暗沉色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朽交织的气息。几个负责照料灵植的低阶修士，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灵植在瞬息间经历万载轮回，心神遭受重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道心几近崩溃。
“我的赤炎草……不！”
“稳住！意守丹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厉声嘶吼，试图以自身真元撑开一片小小的稳定区域，庇护身旁几个摇摇欲坠的年轻弟子。然而，时间乱流无情地扫过。
老修士布满皱纹的脸庞，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揉捏。皱纹飞速加深、蔓延，皮肤松弛塌陷，布满老年斑，眼珠浑浊下去，牙齿松动脱落……他在瞬息间走完了生命的最后旅程，身形佝偂，宛如风中残烛。可就在他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时间之力骤然逆转！塌陷的皮肉重新绷紧，皱纹如潮水般退去，脱落的牙齿在牙床上重新长出，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澈，佝偂的腰背挺得笔直。眨眼间，他又变回了那个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的前辈高人。
“呃啊——！”这极致的痛苦轮回让老修士发出非人的惨嚎。他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疯狂地燃烧、耗尽，又被强行逆转、填充。每一次轮回都像灵魂被投入磨盘，反复碾磨。他身旁的年轻弟子们目睹此景，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道心彻底失守，身体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张玄！”陈丽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惶，穿透混乱传来。她周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充满生机的太素玄光之中，如同风暴中的青莲。但此刻，她正全力将造化之力注入一个年轻女修体内。
那女修正经历着比老修士更为诡异恐怖的变化。她的半边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鲜活的血色，肌肤变得灰败、僵硬，呈现出一种类似石头的质感，并且还在向上蔓延！而另外半边身体，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混乱的时空中！这是法则剥离对物质存在的直接否定与异化，远比单纯的老幼变化更加致命。
“救…救我……”女修眼中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砂纸摩擦。
“撑住！”陈丽贝齿紧咬下唇，太素玄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强行梳理着女修体内崩溃的生机与法则冲突。然而，时间乱流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她的造化屏障，那石化和虚化的趋势，只是被稍稍延缓，并未停止！汗水顺着陈丽光洁的额头滑落，她的脸色也因巨大的消耗而微微发白。
“吼——！”
一声清越悠长，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的龙吟之声响彻混乱的核心！是扣肉！
他悬浮于半空，身形已化为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黑衣少年，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黑色的长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肆意飞扬。他眉心那道从未睁开的竖纹，此刻正裂开一道细微的金色缝隙！
嗡！ 一道纯粹、凝练到极致的金光，从那道缝隙中射出！金光并非直线，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又似无形的律动，瞬间扩散开来，精准地笼罩住核心区域那些最混乱、最狂暴的时间乱流节点。
被金光笼罩的区域，时间流速的剧烈变化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狂暴的野马被套上了缰绳。虽然未能完全静止，但那疯狂加速和逆流的速度被强行压制、收束，变得相对平缓、可控。如同汹涌奔腾的瀑布被暂时约束在一条相对平缓的河道里。
老修士身上那令人心悸的急速衰老与返童终于停止，他大口喘着粗气，如同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挣脱，脸上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感激地望向空中那道黑色的身影。女修身体石化和虚化的趋势也戛然而止，在陈丽持续不断的造化之力滋养下，开始缓慢而艰难地恢复。灵植园中草木那令人绝望的万次枯荣轮回，也终于被按下了休止符，只留下满目疮痍和弥漫的衰败气息。
“干得好，扣肉！”张玄精神一振，压力骤减。他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全力催动右眼深处那点混沌星芒。光芒陡然大盛，化作无数细密的、流淌着星辰轨迹的符文链条，疯狂涌入核心阵盘。阵盘上黯淡的纹路被寸寸点亮，嗡鸣声变得稳定有力，如同世界的心跳正在重新找回节奏。核心区域的混沌气流被排开，空间的涟漪迅速平复，法则的哀鸣减弱了许多。这片核心区域，终于暂时从崩溃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法则剥离…这才刚刚开始！”张玄没有丝毫放松，他右眼看到的景象远比其他人更清晰、更恐怖。逍遥界三十六重天的外围，大片大片的星域正在不可逆转地暗淡、崩塌，化为纯粹的混沌。时间与空间的碎片如同破碎的琉璃，在混沌中沉浮、湮灭。那些区域，已经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核心暂时稳住！向外围拓展稳定区！”张玄厉声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必须利用扣肉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和核心阵盘的力量，尽可能地将“秩序”向外扩散，拯救更多区域。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咻！咻！咻！
数道无形的、完全由紊乱时间法则凝聚而成的“时间之刃”，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骤然从核心区边缘尚未完全平复的混沌乱流中激射而出！它们的目标并非张玄，而是刚刚稳定下来、正全力救治伤者的陈丽，以及她身旁那个惊魂未定、身体半虚半实的年轻女修！
时间之刃无声无息，却散发着湮灭一切存在痕迹的恐怖气息！它们所过之处，空间留下淡淡的、仿佛被岁月侵蚀的灰白痕迹。速度太快了！快到超越了思维的反应！
“丽姐！”扣肉厉声示警，眉心金眼光芒暴涨，试图再次发动时空锚定。但刚刚压制大片乱流消耗巨大，金光喷薄的速度，竟似慢了一瞬！
陈丽猛地抬头，只看到几道扭曲的灰白轨迹在瞳孔中急速放大，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扼住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想推开身旁的女修，但那女修被石化虚化侵蚀后，身体沉重僵硬如朽木，根本推不动！
千钧一发！
“给我——定！”
一声爆喝如九天惊雷炸响！张玄的身影竟然后发先至，凭空出现在陈丽前方！他全身的肌肉虬结贲张，青筋如龙蛇般在皮肤下游走，右眼深处的混沌星芒疯狂旋转，几乎要燃烧起来！他没有用任何法宝，只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狂暴地——一拳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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