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人人自危（2/2）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和皇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这风雨飘摇之时，交出兵权，才是我卢家唯一的生路，也是对陛下……最彻底的忠心。”

卢瑾天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

他迎着父亲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颔首道：

“祖父此举，非但不是示弱，反而是以退为进，釜底抽薪。”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交出的是虎符，洗脱的却是君心之疑。”

“这一步，走的是上上之选。”

国舅府的庭院深处，远离了前厅的喧嚣，唯有蝉鸣与风声。

一株百年古槐树下，光影斑驳。

国舅爷曹砚堂与其子曹敏，正对坐品茗。

曹砚堂年届不惑，一部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须，衬得他面容深沉，目光如古井无波，只偶尔抬眼时，才透出几分令人心悸的锐利。

他端着青瓷茶杯，动作从容，仿佛握着的不是茶，而是朝堂的半壁江山。

对面的曹敏，则宛如一块温润的美玉。

他面若冠玉，眉眼含笑，一身月白长衫纤尘不染。

他为父亲添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得如同一场无声的舞蹈，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疏离。

茶汤注入杯中，发出清雅的声响。

曹敏抬起眼，目光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如手术刀般精准。

“父亲，姐姐的两位皇子，太子与晨王，实则不足为虑。”

他轻描淡写地一挥手，仿佛拂去两粒微尘，

“太子聪明睿智，而晨王……他虽有些小聪明，心却不在庙堂之上。”

“那点酷爱饮酒、向往自由的性子，就是他最好的护身符，足以证明他并无问鼎之心。”

他放下茶壶，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声音也随之沉了三分：

“真正需要我们留意的，是那个沉默的猎手——骁王。”

“以及他背后，那座我们曹家无法忽视的大山——镇国公府。”

曹砚堂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似乎丝毫无法影响他。

他抿了一口，将杯子放回原处，动作轻缓得听不见一丝声响。

“镇国公，今日在朝堂之上，亲手交出了虎符。”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

“他想用这块兵符，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在唇边悬停，目光却变得锐利如鹰：

“但是，九位皇子如今只剩三位。”

“风波之中，人人自危，唯有骁王，从始至终，安然无恙。”

“这世上，”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像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真有如此巧合的运气？”

“还是说……有人正迫不及待地，想把这盆脏水，尽数泼向骁王？”

曹敏的思绪飞速转动，立刻接道：

“太子没有动机，晨王没有胆量。”

“如果骁王真是被嫁祸，那幕后之人……必须有能力、有动机，还能在镇国公交出兵权后，坐收渔翁之利。”

“父亲，难道说……镇国公府在……”

“你漏了一个人。”

曹砚堂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曹敏心头一凛：

“谁？”

“太傅。”

曹砚堂缓缓吐出两个字，仿佛这两个字有千钧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