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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线不能响,但得活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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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录音。是实时生成的。

苏文丽脚步微顿,侧耳听了两秒。

没回头,只是把左手插进大衣口袋,攥紧了那枚齿片。

那是1953年埋下的线,在2003年的水泥缝里,第一次,认出了孩子的敲击。

班会课结束铃响过三分钟,教室里还没人动。

二十八个孩子围在广播喇叭底下,仰着脖子,像一群刚破壳的小鸟听风声。

有人用铅笔杆敲课桌边沿,嗒、嗒嗒、嗒、嗒——短长短短,节奏卡得极准;有人把橡皮垫在课本下,指尖叩击,闷响里竟也带出金属余震;扎冲天辫的女孩干脆蹲在地上,用鞋跟轻点水磨石地砖,一下,停半秒,再两下连点,末尾拖一颤音。

茵茵没拦。

她站在讲台边,手按在搪瓷缸上,指腹摩挲着那道磕掉的瓷痕。

缸身微凉,可掌心却烫。

她听见了——不是孩子们的敲击,是墙里传来的应和。

极细,极稳,像一根绷在水泥缝里的钢丝,被孩子的指节轻轻一拨,就嗡地颤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拨通许嵩号码。

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起,背景里有消毒水味和血压计充气的嘶嘶声。

“我在社区卫生站三楼。”许嵩声音压得很低,“刚给七个老人做完听力筛查,耳道清洁还没结束。”

“现在下来。”茵茵说,“带你的改装听诊器。别走正门,从后巷铁门进,钥匙在门框第三块松砖后面。”

挂断后她没等,转身走向校长办公室。

走廊灯管老旧,一闪一暗,影子在墙上拉长又缩回,像呼吸。

许嵩二十分钟后出现在教学楼地下室入口。

白大褂下摆沾了灰,口罩挂在左耳,手里拎着一只旧药箱——里面没药,只有铝制听诊头、磁吸式频谱分析模块,还有三枚指甲盖大小的柔性感应贴片,边缘镀着哑光铜。

他没开灯。

手电光柱切开黑暗,照见配电间铁门锈蚀的锁孔。

门没锁,虚掩一条缝。

他侧身挤进去,反手合上门。

空气沉滞,混着机油与陈年灰尘的味道。

应急灯幽绿,映着墙上几排老式闸刀开关,编号模糊,漆皮剥落。

他蹲下,掀开最下方那个铸铁接线盒盖板——盒内线路盘绕如藤,粗细不一,新旧混杂。

他屏住气,用镊子尖端拨开表层胶布,露出底下一段裸露铜线:线皮泛黄,接口处焊锡发乌,但铜芯锃亮,毫无氧化迹象。

他凑近,将听诊器探头贴上去。

没有电流声。

只有一种极低的、持续的嗡鸣,频率稳定在1.2Hz,像心跳,又像呼吸。

他撕开一枚感应贴片,轻轻按在接线盒外壁。

蓝光微闪,数据已开始上传。

五分钟后,姚小波在麦窝社区地下室盯住屏幕,手指顿住。

曲线图上,一条脉冲信号正以0.8秒为周期规律跳动——每日凌晨三点整,持续37秒,分秒不差。

他盯着那串数字,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把截图发给茵茵,附言一行字:“1953年交接班报时长。他们没关,只是调成了静音。”

茵茵收到消息时,正站在校长办公室窗前。

窗外槐树影子斜斜铺在操场跑道上,像一道未干的墨迹。

她没回,只把手机倒扣在窗台,看光斑在屏幕上缓缓爬行。

下午三点,她带着老周走进五年级三班。

老人驼背,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藏蓝工装,袖口磨出了毛边。

他没带包,没拿教具,只左手揣在兜里,右手空着,枯瘦,指节粗大,食中二指却异常灵巧。

全班安静。连李想都没抖手。

老周走到讲台前,没看黑板,没看学生,只把目光落在那只搪瓷缸上。

他慢慢伸出手,没碰缸身,只用指尖悬在缸沿上方半寸,轻轻一叩。

嗒——嗒嗒——嗒——嗒。

短、长、短、短。

和昨夜广播里那段拨号音,严丝合缝。

孩子们屏住呼吸。有人下意识张嘴,想跟着敲,又硬生生咬住舌尖。

老周收回手,喉咙里滚出一句沙哑的话:“这叫‘静默值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张脸,像在清点一根根尚未成型的线。

“线不能响,但得活着。”

下课铃响,没人起身。

老周转身走了,背影慢,却没一丝迟疑。

茵茵留在教室,看着孩子们低头,在作业本空白处反复描画那个节奏:点、划、点、点。

铅笔沙沙响,像春蚕啃食桑叶。

当晚九点,王建国坐在街道办值班室,泡了杯浓茶。

手机静静躺在桌角,屏幕朝下。

他没看,也没动。

只是把茶杯握在手里,等它一点点凉下去。

王建国没接那通电话的前两声。

茶凉到第三口,手机才又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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