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这一局……我不能再输了(2/2)
那盒中并无金宝兵器,竟只是竹简十枚、松笔一束以及一册泛黄的《大周律》。
而最上面的那页,却赫然用朱砂刻下八个字:“法之所向,不在刑具。”
这一刻,不少人眼中泛起异色,似乎在陈皓沉稳淡定中,真正看到了一种无形却厚重的力量。
刘推官默不作声,眼角那道细纹轻轻一颤。
他缓缓站起,命差役取匣,颔首道:“此物,收押造册,留档备查。”
说完,他长声一令:“退堂——”
廊下一阵锣响,木门闷响合拢。
临走前的一刻,刘推官眼角瞥见那《大周律》封页下方一行朱字:“——在人心执笔处。”
他脚步顿了顿,嘴角轻颤着,低声喃喃:“这一局……我不能再输了。”
而在这光影背后,一缕阴影正悄悄走远。
城外荒坡,野草蔓生,黄土新翻。
一名身着麻衣的中年人低身挖掘,神情紧绷,四下一望,天地寂然。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卷浸满油脂的帛布埋入地下,上面赫然压着一物,那正是“松笔记”原模。
“藏好它,留给真正懂得它重量的人。”
他边说,边抬手,用力在泥土上压了三下,然后急匆匆地消失在乱草深处。
阳光下,那方泥土显得格外地……松软。
晨光还未完全破晓,王老板推着牛车蜿蜒前行。
这本是一条熟悉的老路,但当他转过荒坡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是个商人,从小就秉持“以货物为首要关注点”的原则,对土地的纹路和车辙的凹陷极为敏感。
此刻,山坡下的那一小块泥地,明显比四周松软,像是被人翻过之后又匆忙覆土,草皮都没有压实,露出了一些油亮质地的布角,在薄薄的露水间一闪而过。
他假装解开牛绳让牛休息,背对着村夫和伙计蹲下身查看。
他用手指拂去泥粒,看到那油布边缘残留着一缕熟悉的绿线,正是“松笔坊”特制的封缝线——近年来,这种线只用于一件事:封印酒坊的印模文卷。
王老板一路上他弯腰驼背,悄悄取出地图匣,在布边上滴上墨水,印下地形脉络。
当夜,皓记酒馆的后堂灯火未熄。
陈皓把地图摊在桌上,中间划了一条线,沿途的山丘沟壑尽收眼底。
他指着地图上的某处,稍微停顿了一下,用红线圈出了那块松软且微微下陷的地方,笑着说:“地点对,时间也对。那个人藏得很好,但他不知道我们人在山下,眼睛却在云端。”
柱子正想拍桌子让人去挖掘印模,陈皓却抬手阻止了他。
“如果我们行动太快,反而会让对方逃脱。徐姐,咱们来玩一局新的。”
徐六娘挑了挑眉毛,“你是说——让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让孩子们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没错。”他目光炯炯,“我们不急于去抢那一锹土,而是要种下一片田。”
徐六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转身吩咐人准备材料。
几天之内,“寻宝课”就作为试点项目出现在了各个村庄学堂的课表上。
每个孩子都配发了一个拓印小包,里面有蜡块、薄纸、炭条,还附带一份“松笔记印模回溯图”。
图中的提示暗藏玄机——“老井之心”“祠梁之上”“古碑之侧”,每一处看起来都像是藏有宝物的地方,但实际上都是误导人的路径。
唯独与荒坡相关的地貌只字未提。
孩子们一听说要“寻宝”,个个斗志昂扬,鸡叫就上山,狗叫才回家。
路边的立石被翻了个遍,水井的井壁被探查过,小庙的横梁甚至被一个大胆的少年爬了个精光……每天都有人带回“新书页”“旧封泥”“铜章的残片”,虽然大多是假的,但孩子们的热情高涨,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而赵秀才更是抓住时机,在学堂里开设了“识伪课堂”,讲解朱印的痕迹是如何渗入丝帛纤维的,纸墨是如何随着岁月挥发的,教导学生们辨别细微的差异。
一开始,学生们看得眼花缭乱,但三天之后,就有一个女孩在祖父的契书中发现了端倪——印章的边缘微微上翘,肉眼很难察觉,只有在放大镜下才能看到平行的齿痕。
“先生!我家的这份契书是真的!”女孩眼睛发亮。
赵秀才点了点头,从中选取印章用蜡拓印下来,再与赝品印章进行对照,然后派人把拓印交给陈皓。
在堂前烛光的阴影中,陈皓翻手取出另一个很久以前搜到的铜钉进行比对,两枚铜钉的纹路咬合无误,而且刻印的方向也一致。
“好。”他说,“这一锤,敲在了点子上。”
但随后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预期的那样立即挖土发掘,而是改口下令:“暂缓行动,发放‘寻印日记本’。”
小小的册子,封皮只是用青布包了角,内页则贴心地划了格子,还附有鼓励的标语:“谁最先写清全过程,奖励松笔一支。”这个奖项让少年们争得面红耳赤,几个主要路口都有人轮番争抢第一个记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