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百草堂之旋复花(1/2)
旋复花·金佛解厄局
第一章 湿地金蕊藏祸端
入秋的雨一连下了三日,将青溪镇的土路泡得泥泞不堪。百草堂后院的晒药场上,一溜竹匾整齐排开,匾中铺着金灿灿的细碎花瓣,风一吹,便有淡淡的辛香漫开。
王宁蹲在竹匾前,指尖捻起一朵花瓣端详。他身着藏青色素面长衫,袖口挽至肘弯,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背皮肤略糙,指腹带着薄茧,那是常年采药、抓药磨出来的痕迹。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竹镜,镜片后的眸子锐利如鹰,将花瓣旋转层叠的纹路瞧得一清二楚。
“哥,这批旋复花晒得差不多了吧?”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雪挎着个竹篮走进来。她梳着双丫髻,一身浅绿布裙,裙摆沾着几点泥星,显然刚从后山回来。竹篮里躺着几把新鲜的薄荷,叶片上还挂着雨珠。
王宁头也没抬,声音沉稳如老秤砣:“急什么?旋复花生于湿地,潮气重,得晒足七日,待冠毛泛白、花瓣干脆,才算得上上品。”他将花瓣放回匾中,起身时,长衫下摆扫过竹匾边缘,带起几缕细香,“你这丫头,又去后山挖薄荷?也不看看天,再下雨,山路该滑了。”
“知道啦知道啦。”王雪吐吐舌头,凑到竹匾前,鼻尖几乎贴到花瓣上,“这旋复花真好看,金黄的像小佛座,难怪叫金佛花。张阳哥说,前几日城南李大爷来抓药,就是用它配的方,治好了嗳气呕吐,今天还送了筐萝卜来呢。”
正说着,一个身着灰色短打、腰系药囊的汉子大步流星走进来,嗓门洪亮得震得人耳膜发颤:“王宁!说曹操曹操到,李大爷刚走,孙玉国那老小子就来了!”来人正是张阳药师,他生得虎背熊腰,脸上带着几分怒气,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王宁眉头微蹙,竹镜后的目光冷了几分:“他来做什么?”
孙玉国的回春堂与百草堂隔街相望,向来是死对头。此人专爱投机取巧,前些日子还想低价收购王宁手里的野生黄芪,被王宁怼了回去,两人梁子结得更深了。
“还能做什么?找茬!”张阳往石凳上一坐,端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口,“他带着几个村民,说你卖的旋复花是假货,治不好病,还说要砸了咱们百草堂的招牌!”
话音未落,院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王宁眼神一凛,转身快步走向前堂。
前堂里,孙玉国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他穿着一身绸缎长衫,油光满面,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此刻正踮着脚,指着柜台后的药柜骂骂咧咧。他身后跟着个瘦猴似的汉子,正是手下刘二,还有几个面色蜡黄的村民,一个个捂着胸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王宁!你可算出来了!”孙玉国见王宁进来,立刻拔高了嗓门,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我问你!你卖给我这些村民的金佛花,是不是掺了假?他们喝了你的药,非但没治好咳喘,反而恶心腹泻,燥咳更重了!你这是谋财害命!”
王宁缓步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那几个村民,沉声道:“诸位乡亲,我百草堂卖药,向来是童叟无欺。你们把药方拿出来,我瞧瞧。”
一个老汉颤巍巍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药方,王宁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更紧——药方上的旋复花用量足足有三钱,远超常规剂量,而且配伍的竟是燥热的干姜,全然不顾旋复花性温的特性。
“孙老板,”王宁抬眼看向孙玉国,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这药方,是你开的吧?”
孙玉国脸色一僵,随即梗着脖子道:“是又如何?旋复花降气化痰,治咳喘本就对症!分明是你药材劣质,才害了人!”
“呵。”王宁冷笑一声,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少许干燥的旋复花,又从孙玉国带来的“假药”里抓了一把,放在柜台上,“大家看好了。”
他指着自己的药材:“正品旋复花,花型旋转层叠,冠毛洁白如丝,触手微润,辛香浓郁。”又指向孙玉国的药材,“你这所谓的金佛花,花瓣蔫瘪,冠毛脱落大半,摸起来干燥发脆,分明是田埂边的野菊花掺了晒干的败草,暴晒过度,药性尽失!”
孙玉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狡辩,却见王宁又道:“旋复花忌过量,三钱已是极限,你还给阴虚的村民配干姜,燥上加燥,他们不腹泻燥咳才怪!”
“你胡说!”孙玉国气急败坏地喊道,伸手就要去抓柜台上的药材。
“住手!”一声清冽的女声响起,林婉儿从门外走进来。她身着月白色劲装,腰佩一柄短剑,背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采药包,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她是王宁的护道者,也是个身手不凡的采药人,常年奔走在深山老林里。
林婉儿走到柜台前,扫了一眼孙玉国的药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孙老板怕不是把六月菊当成金佛花了?这眼神,比我家老母鸡找米还瞎!”
这话一出,围观的几个街坊忍不住笑出声来。孙玉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狠狠瞪了刘二一眼。刘二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不敢吭声。
王宁目光如炬,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知道,孙玉国背后定有靠山,否则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找茬。而那药材的来源,怕是和前些日子来镇上的药材商人钱多多脱不了干系。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前堂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王宁握着那朵金黄的旋复花,指尖微微用力。他知道,这场关于金莲花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而那竹匾里的细碎花瓣,在雨雾中轻轻摇曳,仿佛一尊尊沉默的小佛,见证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旋复花·金佛解厄局
第二章 雨夜秘辛露马脚
秋雨越下越急,敲得百草堂的青瓦噼啪作响,檐角的水珠串成珠帘,将堂内的光影割得支离破碎。
孙玉国被林婉儿一句话噎得面皮发紫,却仍强撑着架子,伸手拨开围观的村民,指着王宁的鼻子骂道:“王宁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这药材是从正经渠道进的,比你那后院晒的破花强百倍!”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油纸包,狠狠摔在柜台上,“你自己看!这是钱多多钱老板亲自送来的货,人家可是走南闯北的药材商,能骗我?”
“钱多多?”王宁挑眉,竹镜后的目光陡然锐利。他自然认得这个药材商,三日前那人还带着几车药材来青溪镇,想和百草堂谈合作,却因药材成色不足被王宁当场拒绝。没想到,他竟转头和孙玉国勾搭上了。
张阳药师上前一步,抓起油纸包里的药材凑近鼻尖闻了闻,随即眉头紧锁:“这哪是旋复花?一股子焦苦味,怕是被硫磺熏过!”他说着,捻起一撮药材往地上一捻,碎末里竟混着几粒沙土,“连泥沙都没筛干净,也敢说是正经药材?”
围观的村民顿时哗然,那几个喝了孙玉国的药闹肚子的老汉,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纷纷围上去讨要说法。孙玉国见状不妙,忙朝身后的刘二使了个眼色。刘二会意,梗着脖子喊道:“大家别听他们胡说!是王宁嫉妒孙老板生意好,故意找茬!”
“哦?”林婉儿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便拦在刘二身前。她常年采药攀山,身手矫健得很,此刻一双杏眼瞪着刘二,带着几分迫人的英气,“刘二,前几日我去后山湿地采药,瞧见你鬼鬼祟祟地在野菊丛里摘花,当时还以为你是嘴馋想摘花泡酒,原来竟是为孙老板‘进货’?”
刘二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嘴里嗫嚅道:“你……你看错了!”
“看错了?”林婉儿步步紧逼,“后山湿地的旋复花,花瓣边缘带着浅紫晕,冠毛长而洁白,你摘的那些野菊花,花瓣倒是金黄,可冠毛短得几乎看不见,两者放在一起,瞎子都能分辨!”她说着,从背上的采药包里掏出一束新鲜的旋复花,高高举起,“大家看!这才是真正长在湿地里的金佛花!”
众人定睛看去,那束旋复花茎秆挺拔,花瓣呈旋转层叠状,金黄的舌状花围绕着中心的管状花,活脱脱像一尊迷你小佛,顶端的白色冠毛在风里轻轻飘动,和孙玉国那蔫瘪的药材一比,优劣立现。
王宁适时开口,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嘈杂的雨声:“旋复花性微温,味辛、苦、咸,归肺胃大肠经,本是治风寒咳喘、胃气上逆的良药。但它有三忌——忌过量、忌配伍燥热药材、忌阴虚劳嗽者服用!”他转向那几个受害的村民,语气缓和了几分,“几位大爷本就阴虚,孙老板却给你们开三钱剂量,还配了干姜,这不是治病,是害人!”
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声,孙玉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他知道今天这局怕是要栽,却仍不死心,梗着脖子喊道:“空口无凭!你说我药材假,我还说你药材有毒呢!有本事让大家亲眼看看,你的药能不能治好他们的病!”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那几个老汉捂着胸口,面露难色——他们喝了孙玉国的药,如今咳得更厉害了,还一个劲地嗳气,实在难受得紧。
王宁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后院的方向,随即抬眼道:“可以。但旋复花炮制讲究‘阴干为佳,忌暴晒’,我后院的药还没晒透,正好可以用鲜药配伍。张阳,取鲜旋复花五钱,生姜三片,大枣两枚,去煎药!”
“好嘞!”张阳应声而去,脚步轻快。王雪则端来几张板凳,让那几个老汉坐下歇息,又给他们倒了热茶,柔声安慰着。妻子张娜从内堂走出来,手里拿着几本厚厚的医书,翻到《本草纲目》中旋复花的条目,递给围观的村民看:“大家瞧,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旋复花‘主治结气胁下满,惊悸,除水,去五脏间寒热,补中,下气’,但‘阴虚劳嗽者禁用’!”
村民们凑在一起翻看医书,议论纷纷,看向孙玉国的眼神越发不善。孙玉国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想趁乱溜走。
“孙老板,想走?”王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指节用力,捏得孙玉国痛得龇牙咧嘴,“你给村民开的药方,剂量和配伍都犯了大忌,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时,刘二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道:“王大夫饶命!是孙老板逼我的!钱多多送来的药材根本不是旋复花,孙老板说让我去后山摘野菊花掺进去,还说……还说就算出了事,也能推到你头上!”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众人目瞪口呆。孙玉国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指着刘二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打死你!”他说着便要扑上去,却被王宁一把按住。
雨势渐缓,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王宁看着跪倒在地的刘二,又看看面如死灰的孙玉国,指尖的旋复花花瓣轻轻飘落。他知道,刘二的反水只是开始,钱多多背后,定然还藏着更深的猫腻。
而那煎药的砂锅里,鲜旋复花的辛香正顺着水汽弥漫开来,混着生姜的暖香,在雨雾中凝成一道无形的网,将这场关于药材的阴谋,一点点收拢。
旋复花·金佛解厄局
第三章 药香破局显真章
雨丝渐柔,如牛毛般飘洒在青溪镇的青石板路上,百草堂前堂的气氛却依旧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刘二的一声哭喊,彻底撕破了孙玉国的伪装,围观的村民群情激愤,纷纷指着孙玉国骂不绝口,唾沫星子几乎要将他淹没。
孙玉国被王宁死死按住手腕,动弹不得,只能色厉内荏地嘶吼:“胡说!你这狗奴才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摘野菊花了?”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哪里还有半分药铺老板的体面。
刘二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王大夫饶命!孙老板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钱老板送来的那批货根本不够卖,孙老板怕砸了生意,才让我去后山采野菊花掺进去的!那些药方也是他改的剂量,说这样见效快,能骗住村民!”
“你放屁!”孙玉国气得浑身发抖,却挣脱不开王宁的钳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丑事被扒得一干二净。
王宁眸光冷冽,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逼得孙玉国痛呼出声。他转头看向张阳,沉声道:“药煎好了吗?”
“好了!”张阳端着一个陶制药碗快步从内堂走出,碗口腾起袅袅白雾,旋复花的辛香混着生姜的暖辣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压过了前堂的喧嚣。他将药碗递到王宁手中,低声道:“按你说的,鲜旋复花五钱,生姜三片,大枣两枚,文火慢煎,火候正好。”
王宁接过药碗,缓步走到那几个受害的老汉面前。为首的李大爷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脸色憋得青紫,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王宁蹲下身,将药碗递到他嘴边,柔声道:“李大爷,趁热喝了,这药能止你的咳,平你的气。”
李大爷颤巍巍地接过药碗,看着碗里棕褐色的药汁,犹豫了一下。孙玉国见状,立刻喊道:“别喝!他的药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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