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心(1/2)
沼泽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泥浆如暴雨般溅射开来。白长夜侧身避过,脚尖轻点一块凸起的岩石,身形如电掠至怪物头顶。量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金芒凝为实质,直刺沼泽怪那双幽绿的眼珠。
“噗嗤——”剑锋入肉的闷响中,墨黑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溅在剑身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白长夜眉头微蹙,手腕一抖,剑身震荡出高频的量子涟漪,将附着其上的腐蚀性液体瞬间蒸腾成灰白雾气。
月影的法杖在此刻亮起更加刺目的白光,她低声吟诵着古老的音节,雾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如萤火般没入沼泽怪的伤口。
那些光点仿佛带着净化的力量,怪物坚韧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内部跳动的暗紫色核心。
“它的弱点在心脏位置,但核心被肋骨一样的泥浆层保护着。”月影急促提醒,声音在沼泽的腥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白长夜没有回答,他的瞳孔在此刻收缩成针尖大小,倒映出沼泽怪因剧痛而扬起的上半身——那暴露在外的核心正随着怪物的动作微微偏移,像一颗被淤泥包裹的暗星。
他突然收剑入鞘,整个人如猎豹般弓起,下一瞬,一道比先前更加凝练的金色剑芒从鞘口激射而出。
“嗤——”
剑芒如一线晨曦,洞穿腐臭的空气,精准地钉进沼泽怪暴露的核心。时间仿佛被拉长,怪物扬起的上半身凝滞在半空,暗紫色的核心先是迸出蛛网般的裂痕,继而轰然炸裂。
狂暴的能量化作一圈黑紫色的冲击波,将四周泥浆震成漫天尘雨。
白长夜在空中翻身落下,脚尖点地,靴底与湿泥一触即离,仍被残余的腐蚀气息烫得“呲啦”作响。他微微皱眉,甩剑振落灰白雾气,侧头看向月影。
月影的法杖轻垂,白光敛去。她的脸色比先前更苍白,额角渗出细汗,却仍旧维持着那副温雅的笑:“干得漂亮。接下来,沼泽会暂时平静半刻钟——足够我们穿过这片泥沼。”
白长夜没急着应话,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似在分辨那抹苍白是真是假。最终,他只是“嗯”了一声,收剑回鞘,语气平淡:“带路。”
……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沼泽里突兀凸起的黑岩与枯树根,向深处疾行。雾气在脚下翻涌,像无数只透明的手,拉扯着裤脚与靴底。
空气里那股腐臭味愈发浓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悄悄腐烂了千万年。
行至半途,月影忽然停步,法杖横于胸前。前方的雾墙里,隐约浮现出第二只、第三只沼泽怪蠕动的轮廓。
它们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像被某种更高意志驱赶的傀儡,森绿的瞳光在雾里连成一片,像漂浮的鬼火。
白长夜脚步一顿,量剑无声出鞘半寸,剑光映得雾气都泛出冷意。
“看来它们不打算让路。”他低声道,声音像刀锋划过空气。月影没有回头,法杖顶端的白光微微颤动,像风中残烛。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它们不是来攻击的……是来看守。”
“看守什么?”“看守‘门’。”月影侧过脸,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古怪的弧度,“也是看守我。”
白长夜眯起眼,第一次发现月影的瞳孔竟呈淡银色,像两轮冷月嵌在眼眶里。雾气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却没有坠落,反而缓缓上浮,像被什么无形之力牵引。
“你到底是谁?”他问。
月影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号。那符号由光点组成,一闪即逝,却让整个沼泽为之一滞。雾气凝固,泥浆静止,连远处那几双幽绿的瞳光也僵在半空。
“时间不多。”她轻声道,“跟我走,别回头。”白长夜没有动。他盯着月影的背影,忽然发现她的影子在地面上分裂成了两道——一道属于她,另一道……像是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正悄悄向自己脚下蔓延。
“月影。”他唤她名字,同时脚尖一点,身形暴退三丈。那道诡异的影子扑了个空,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随即“嗤啦”一声缩回月影脚下,与她原本的影子重新融合。
月影终于回头,神情复杂:“你比我想象的敏锐。”
“你比我想象的不像人。”白长夜冷笑,“夜幽说你是‘路径守护者’,可没说你也是‘门’的一部分。”
月影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像叹息:“‘门’需要钥匙,钥匙需要锁孔。而我……是锁孔里长出的锈。”她抬起手,指尖裂开一道银白色的缝隙,里面渗出类似水银的液体,“走吧,趁我还能压制它。”
白长夜沉默了一瞬,忽然收剑入鞘,大步走到她身侧:“带路。但记住——”“若你敢变成我不认识的东西,”他侧头,一字一顿,“我会连你带门一起劈了。”
月影笑了,那笑容像冰湖上裂开的细纹:“正合我意。”
两人再次前行。这一次,雾气主动分开,露出一条由黑色石板铺就的古老栈道,悬浮在沼泽之上,尽头是一扇半掩的拱门,门框上缠绕着与祭坛相同的符文,却有一半已被银白色的“锈迹”侵蚀。越靠近拱门,月影的脚步越沉重。
她的皮肤开始透明,能看见
“到了。”她在门前停下,声音轻不可闻,“‘始源之心’就在门后,但要拿到它……你得先刺穿我。”
白长夜瞳孔骤缩。月影抬起手,指尖的银液凝成一柄薄如蝉翼的刃,递向他:“这是规则。锁孔必须被破坏,钥匙才能转动。”
白长夜没有接。他凝视着月影,忽然问:“如果我不刺呢?”
月影笑了,这次笑得像终于解脱:“那你会永远留在这里,成为下一道‘锈’。”沼泽深处,雾气重新涌动,那些幽绿的瞳光开始逼近,发出饥饿的嗡鸣。
拱门上的符文闪烁得越来越急,仿佛随时会崩解。白长夜握紧量剑,剑身发出细微的震颤,像在抗拒主人的意志。
“抱歉。”他低声道,剑尖挑起月影的下颌,“但我从不按别人的规则下棋。”
下一秒,他反手一剑——劈向拱门。符文炸裂,银锈四溅。月影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身体如镜面般碎裂成无数光点。那些光点并未消散,而是化作一道银白色的飓风,将白长夜整个人卷入拱门。
白长夜被那道银白飓风卷入拱门,眼前骤然一亮——不是光,而是无数碎片。
他仿佛坠入了一面被打碎的镜子世界,每一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他”:有身披黑甲、眼瞳猩红的他; 有白发苍苍、怀抱婴儿的他; 还有半边身体化为量子幽影、仍在挥剑的他……碎片旋转、重叠、拼接,最终凝成一条狭长的通道,通向一座倒立漂浮的灰色宫殿。
宫殿门前,悬浮着一颗心脏大小的晶体——通体透明,却在核心处跳动着一缕深红,像被囚禁的晨曦。
“始源之心。”白长夜低声念出它的名字,声音在碎片间层层回荡,竟化作无数回音:“——源之心——心——”
他迈出一步,脚下碎片立即映出新的画面:夜幽站在祭坛前,对着空荡的凹槽露出微笑; 月影在沼泽深处重新凝聚成人形,指尖仍滴着水银; 还有他自己,正被飓风撕扯成两半——一半留在原地,一半被卷入宫殿……
“又是幻象?”白长夜冷哼,量剑横扫,剑光如弦月,将最近的碎片连同倒影一起劈碎。
碎片炸裂,却并未消散,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像一群受惊的银鱼,纷纷钻入他的皮肤。剧烈的灼痛顺着手臂爬升,符文在他右臂上烙下一道银白的锁链,从手腕一直缠到肩胛。
灼痛如烙铁,白长夜却连眉都没皱。他抬臂,看见那条银白锁链像活物般嵌入血肉,符文顺血管流动,每一次心跳都激起一圈细小的光爆。
“又是契约?”他冷笑,指节绷紧,试图用量子震荡把锁链震碎。
锁链嗡鸣,表面浮起一行极淡的字迹——「以身为钥,以血为契;心若不归,永锢此间。」
字迹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月影的声音,像从锁链深处传来:“我没有骗你。只是忘了告诉你——‘始源之心’不会承认一个拒绝规则的人。你劈开的不是门,是锁孔。现在,锁链就是新的孔。”
白长夜没回话。他抬眼,望向那座倒立宫殿。
宫殿门前,始源之心静静悬浮,深红核心跳动得愈发急促,仿佛感应到锁链的束缚,正发出无声的嘶喊。一步、两步。
每一步落下,碎片世界便剥落一层。
第三步时,脚下忽现深渊,黑暗里浮起无数苍白手臂,去拽他的靴底。
白长夜不管不顾,借下坠之势俯冲,量剑直指心脏。就在剑尖即将触及晶体的一瞬——
始源之心突然翻转,深红核心化作漆黑瞳孔,与他对视。轰!周遭碎片尽数崩裂,化作漆黑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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