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逃?(2/2)
廉王府看上去寂若无人,实际上被守得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哪怕是葛全,也做不得无声无息地闯进来救人。
偃进来了,却不能将人带出去,只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剑客逃了出去,不知去向。
“没想到我的好皇弟兴致还不错。”
廉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文昭的眼皮子底下,他自然知道有只小苍蝇闯了进来。
偃挣扎着护在文旭身前,眼中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早在回京之前,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文旭却一把将他推开,挣扎着站了起来,“没想到太子殿下都登基为帝了,还会来看看臣弟吗?”
他试图靠近文昭,葛全尚且没有动手,文昭已经一脚将弟弟踹了出去,他语调不变,甚至还带了点笑意,“你既知道朕已经登基,就该改口了。”
文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改口?改成什么?”
总归他也是将死之人,还想让他跪在地上高呼皇上万岁吗?
文昭轻叹,“难得你聪明一次,是猜到了朕来的目的?”
文旭冷笑,“你不就是想逼我自缢吗?我偏不死!你要么就杀了……”
那个“我”字尚且没说完,文昭便干净利落地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刀,一剑刺穿文旭的胸口。
“啧,真当朕留你到现在是不敢杀你吗?”
他眼神冷漠地垂眸俯视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弟弟,“我早就可以送你去见聂家人,知道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
文昭神情甚至带了一丝悲悯,“朕就是想让你看朕是怎么登基的,又是怎么执掌天下。你若是不与聂家牵扯,本可免于一死,偏偏你不甘心屈居朕之下,如果今日是你登基,如今朝堂会是什么场面?你在聂家和聂贵妃眼里只是个空壳傀儡。”
“聂川说后代无人,你就信了?他几个儿子在外不知养了多少私生子,有送到南地学院的、有隐在京郊大营的,还有远在边境的,你又挣又抢,最后不过是将文家的江山拱手送给姓聂的。”
文旭胸膛渗出大片鲜血,眼中几乎沁出血泪,他带着极致的恨意咽下最后一口气,不知临死前是恨文昭、恨聂家,还是恨生他养他的聂贵妃。
偃执拗的用手捂住文旭伤口,直到他鼻下再无任何气息,才仿若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颗漆黑如墨的药丸,短短瞬息,便七窍流血,倒在了文旭身上。
外面本来还算晴朗的天气,白云渐渐被风卷到了一起,越聚越厚,越厚越由白转灰,再由灰变成污浊的黑。
雨水能冲刷尘土,却洗不干净野心和罪恶。
“不必再来找我了,离开这里吧,只是离开前……能帮我去看看我妹妹吗?”
通州附近的一处小镇上暴雨如注,剑客穿着斗笠,在一片声势浩大的雷雨声中,牵着马走到一家面馆前。
“老板,一碗素面。”
一位模样普通,但长相白净的年轻妇人笑着应声,“好嘞,客官稍等。”
她手里揉着面团,对在一边烧火的男人说:“夫君,你帮客人将马牵到后院马厩里避避雨吧。”
男人从灶台下抬头,同样是一张普通的脸,他憨憨一笑,“我这就去。”
剑客看着那年轻妇人,看她揉面、擀面、切面、面条下进滚烫的锅里,熟了再放几根青菜,盛出锅来连汤带水满满一大碗,小面馆内飘着清淡的香气。
剑客一直看她,像是在用自己的双眼替某些人看上一眼自己终生维护的亲人。
年轻妇人有些不自在,等自己夫君回来指使他端面过去给剑客,自己躲去了后面。
剑客收回目光,沉默地吃光了面,从始至终只在开头说了一句话,留下一锭银子便走了。
男子在后面喊:“客官,你给多了!你的马还在后院!”
剑客头也没回,“不要了,你们留着吧。”
——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陆游《临安春雨初霁》
北方春季多小雨,细如棉丝,昨夜的雨不知怎的下了那么大,孟晚本来还在担心今早雨势不停不好赶路,没想到一觉醒来天光放晴了。
赶路本该趁早,但宋家都是以孟晚为主,他能起得来就早走,若是起不来便晚走。
“几时了?”孟晚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身边没人,宋亭舟早就起了。
枝繁把孟晚今日要穿的衣裳都拿过来,回道:“都辰时一刻了夫郎,咱们车马都准备好了,都在外面候着。大人一早去了宫里一趟,还没回来,说是若回来太晚,让咱们不必等他,先去城门处。”
孟晚穿上衣裳,“还成,不算太晚,让厨房给我装两袋包子吧,路上吃。”
车马都在大门外,他洗漱好了之后,一身轻松地往外走,枝繁提了个竹篮从厨房里出来跟上他。
孟晚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准备上车的时候,街道那头传来了马蹄声,是宋亭舟和陶十一骑马回来了。
雪生护送常金花等人回了老家,他们身边只带蚩羽不成,宋亭舟把陶十一也带上出公差。
“几时起的?”宋亭舟下马同孟晚一起坐上马车。
孟晚把枝繁放到马车上的竹篮打开,里面不止油纸包好的几样包子,还有用竹筒装的牛奶。他递给宋亭舟一筒牛奶,“刚起来。”
牛乳还是温热的,甚至有些烫口,宋亭舟不喜欢其中的膻腥味道,只喝了两口就不喝了。
孟晚吃了个包子后把宋亭舟剩下的牛奶捧在自己手里慢慢喝。马车缓缓起步,在城门口遇上了葛全和方锦容,葛老头年纪大了,留在京中安享晚年,葛全骑马带着方锦容,两人一人一个包袱,和宋家精简下来的两车行李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