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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一只金色的笼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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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网膜被鲜红色侵袭,几乎只能见到:

稚嫩的、透明的、心动痉挛的血色……

安立东面上一皱,眉沉沉地一紧,那丝坦然亦决绝的笑容,就像高空中断线的风筝,被狂风吹得渐渐远去、无影无踪…….

直达肉眼和心灵均无法触及的云层……

仿佛那双骨碎肉裂、已没有丝毫力量感的温热的手,生存的温度,在一瞬间就冰冷……

僵成了冰块一般的温度,冰冷的指尖摸上去,都感染了那种锥心的疼。

*

我愣愣地看着鲜血、从安子弹击中的、胸前的伤口处,汩汩地涌出,很快地,象连杯碎地的红葡萄酒,在干燥冰冷的水泥地面蔓延……

年轻的血液好热,沸腾着、泛着泡沫覆在地上、缓慢地蒸发……

就像给烤干的铁板上浇油……

仿佛生命和灵魂散发的热气……正在尘世冉冉而起……

我麻木的脸上,有两瓣麻木的唇。

呆呆地转过身,眼里没有任何生气,张口,用连自己听去都陌生的声音,暗哑地说。

“你……杀了他……”

“你……”

冰冷的身子,沉沉地倒在一只慌乱着、扔下枪的臂弯里,但仿佛对热量已经绝缘,什么样的热度,亦无法再让它温暖……

闭上的眼睛里,流下了一行苍白无力的、不属于周遭世界的泪水…….

====

*

我睡了。

即使睡不着,但也沉沉地躺在床上。

而那被我视作恶魔般的男人,他根本不敢挨近我,再也无法拥我入怀。

他一碰我,我就惊恐莫名地闪躲;

象兔子般在家具间蹦来蹦去,甚至看不清前面的是柜子还是木床,将胳膊膝盖碰得青肿;

除夕夜的阳明山,如同要驱散晦气与霉运般,礼花炮放得惊天动地。

在卧室窗前的焰火,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觉得我没有听觉了:

一颗凭空出世的子弹,毁掉了我对美好世界的听觉……

我亦没有视觉了:

我将头沉沉地蒙在被子里,直到身边守候的他怕我窒息,轻轻地过来掀开那棉被。

我愤怒地吼道,“别动我!别动我!”

然后再次将被子笼在脑袋上。

*

我怕这安静里的一丁点儿声响。

睡觉也要开着灯,前所未有地恐惧黑暗。

在被子着,眼前就会出现安立东那年轻、富有生机的面庞,心里燃起腾腾的痛,原有的裂纹象被无形的手在撕扯,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已没有知觉,感觉不到安全和温暖:

一场狠绝无情的杀戮,让我认清了子弹。

我有条件反射的恐慌,见到曲丛生就飞奔上楼,语无伦次地对他嚷道,“有枪!有枪!”

*

本来要一起过除夕夜的母亲,被他们以合理正当的理由哄回敬老院;连安宁,也被悄悄遣返回了市区;阳明山,真正成了一座孤岛、冷山。

每一个夜晚,是如此难熬、如此孤寂……

即使他痛惜、追悔莫及的目光始终伴随我落寞的身影存在,那又怎样?

我还在跳跃的心,早已麻木到,对一切视而不见……

我的耳边,总是不停地想起安立东临死前的一句话:

“用谎言……编织……一个金色的笼子…….”

“来锁住……一颗……勇敢……独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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