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这情绪值不就来了(1/1)
柴油液压打井机的轰鸣声在西沟村的黎明里格外清亮。叶辰踩着露水爬上操作平台,指尖刚碰到控制杆,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喧哗——赵家庄的村民们扛着锄头、推着独轮车,黑压压地站在土路上,为首的赵支书手里举着面红绸子,被风刮得猎猎响。
“叶师傅!俺们来搭把手!”赵支书扯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昨儿看你们打出水来,全村人都没睡好,说啥也得帮着邻村也打口井!”
叶辰心里一热,刚要说话,打井机的仪表盘突然“嘀”地响了一声。智能监测系统的情绪值曲线像被按了快进键,“噌”地往上窜,从昨天的800猛地跳到950,红色的数字在晨光里闪得人眼眶发烫。
“叶师傅,你看这!”小郑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是县农机局的工作群,满屏都是西沟村出水的视频,配文写着“农机厂的打井机是救命恩人”,后面跟着一长串点赞的小红心。群里有人说,东沟村的村民正往山上运钢管,要帮着架设输水管道;还有人发了张照片,几个老太太坐在村口纳鞋底,说要给打井机的师傅们做双耐磨的布鞋。
情绪值突破1000的时候,打井机的钻头刚钻进地下十五米。赵家庄的小伙子们跳进泥浆里,用铁锹清理钻出来的碎石,裤脚沾满了泥,却笑得露出白牙。一个叫石头的后生抹了把脸,泥浆顺着下巴往下滴:“叶师傅,你这机器真中!比俺们用老井架快十倍!”
“那是,也不看是谁造的。”李怀德凑过来,手里拎着桶刚烧开的水,“昨天加了个夜班,给钻头换了新合金,专啃硬石头。”他往叶辰手里塞了个搪瓷缸,“尝尝赵家庄的野菊花茶,败火。”
茶水下肚,清冽的苦味里透着点甜。叶辰低头看仪表盘,情绪值还在涨,已经到了1100。系统自动弹出的分析报告里,“感激”“信赖”“喜悦”三个词被标成了醒目的红色,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来源——有村民发的朋友圈,有乡镇干部的工作汇报,甚至还有县广播站的录音片段,里面王大爷正对着话筒说:“这铁家伙比亲儿子还靠谱,知道咱渴得慌。”
日头爬到头顶时,第二口井也出水了。这次的水柱更粗,带着股清冽的凉气,溅在人脸上,舒服得让人想叹气。西沟村的妇人端来刚蒸的菜窝窝,用荷叶包着,还冒着热气:“叶师傅,尝尝这个,里面放了新摘的荠菜,败败火。”
菜窝窝刚咬了一口,打井机突然“嘀嘀”响了两声。情绪值的曲线像被点燃的爆竹,“啪”地冲破了1200,屏幕上跳出条新提示:“检测到跨村互助行为,触发群体情绪共鸣,情绪值增速提升50%。”
叶辰抬头,看见赵家庄的人正帮着西沟村的人挖输水渠,铁锹碰撞的“叮叮”声混着说笑,像支热闹的曲子。一个戴草帽的老汉蹲在渠边,用手掬起井水往嘴里送,边喝边喊:“甜!比城里的自来水还甜!”
“叶师傅,快看抖音!”小郑举着手机跳起来,视频里是东沟村的孩子们围着输水管道欢呼,配文写着“谢谢农机厂的叔叔们”,点赞量已经破万。评论区里,有人问打井机卖不卖,有人说要给农机厂送锦旗,还有个陌生的Id留言:“我是邻县的,能请你们的机器来打井吗?价钱好说。”
情绪值1300的时候,县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来了。镜头对着出水的井口,对着忙碌的村民,最后对准了满身泥浆的叶辰。记者举着话筒问:“叶师傅,您现在最想说的是什么?”
叶辰抹了把脸,水珠混着泥点往下掉。他看向远处正在架设的输水管道,像条银色的长龙,在干涸的土地上蜿蜒。“想说……这井不是机器打的,是人心凑的。”他顿了顿,声音有点哽咽,“乡亲们盼水盼得紧,我们就造能打井的机器;大家肯互相搭把手,这水才能流得远。”
摄像机后面,情绪值的数字还在跳,1400,1500……系统提示音此起彼伏,像在为这场人与土地的较量鼓掌。李怀德碰了碰叶辰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笑:“你看,我就说吧,这情绪值不就来了?”
叶辰也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泥。他想起研发打井机时,有人说“这玩意儿吃力不讨好,情绪值肯定上不去”;想起第一次试机失败,机器陷在泥里,情绪值跌到谷底时的沮丧;想起王大爷蹲在报废的老井架旁,说“只要能打出水,哪怕机器笨点也中”时的期盼。
原来情绪值从来不是靠花哨的宣传堆起来的,是靠钻头一寸寸啃开硬土的实在,是靠井水溅在人脸上的清凉,是靠乡亲们说“这机器中用”时眼里的光。你把心放进机器里,机器就会把人心攒起来,像这口井里的水,慢慢蓄满,再顺着沟渠流出去,滋润一片又一片干渴的土地。
傍晚收工时,打井机的仪表盘显示情绪值稳定在1600。叶辰望着夕阳下的两口新井,水面泛着金红色的光,输水渠里的水“哗哗”地流,像在唱歌。赵家庄的人要留他们吃饭,杀了家里仅有的一只老母鸡,说“得给救命恩人补补”。
饭桌上,有人提起下一个要去的村子。叶辰喝了口鸡汤,暖意从胃里散开:“明天去北坡村,听说那里的孩子每天要走两小时山路挑水。”
李怀德放下筷子,掏出个新画的图纸:“我琢磨着给打井机加个折叠水箱,打完井能直接运水,省得乡亲们来回跑。”
“再安个小喇叭,”石头啃着鸡腿笑,“放咱村的秧歌调,机器干活也热闹点。”
众人都笑起来,笑声混着窗外的水流声,在暮色里漫开。叶辰看着满桌的笑脸,看着手机上还在缓慢增长的情绪值,突然明白,这些数字不过是人心的影子。只要这打井机还在转,这井水还在流,这影子就会一直长下去,长到能遮住所有的干渴和焦灼,长出一片绿油油的希望来。
就像此刻,远处的田埂上,已经有人在借着井水浇灌麦苗。嫩绿的叶子上沾着水珠,在夕阳下闪着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拔节生长。这大概就是情绪值最实在的样子——不是冰冷的数字,是土地回春的动静,是日子重新活过来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