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背媳妇回家(1/2)
陈光阳眯起眼睛,看向了那人。
那人身材敦实,皮肤黝黑粗糙,像是常年跑外的。
脸上带着点风霜刻下的纹路,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活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透着一股子与周围老实巴交的农民截然不同的精明和…警惕。
他正在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农村妇女低声交谈着什么,妇女脸上带着犹豫和期盼。
潘子!
陈光阳的心脏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呼吸都屏住了。
这个名字,这张脸,他上辈子临死前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可不是一般的二道贩子!这是个手眼通天、路子野到能在八十年代末就倒腾退役坦克零件的超级倒爷!
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带着点土气和谨慎,但那眼神里的光,错不了!
上一世,陈光阳是在九十年代初一次去南边倒腾电子表时,在一个混乱的边境小旅馆里认识的潘子。
那时潘子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陈光阳记得潘子喝多了曾拍着胸脯吹牛,说他最得意的一单。
是在八五年冬天,愣是用几车皮紧俏的民用物资,从北边老毛子一个后勤仓库管事的军官手里,换出来三辆还能开动的T-54坦克底盘……
虽然后来被查得鸡飞狗跳,但也足见其能量和胆大包天。
这绝对是条大鱼!
而且是条能帮他解决眼下最大难题……
货站想要发现,就必须弄到更多的卡车。
可这时候,卡车实在是太贵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迅速换上一副自然随意的表情。
装作是普通看病的家属,慢慢踱步到潘子附近。
他没有立刻上前搭讪,而是耐心地等着。
直到潘子似乎和那妇女谈妥了什么,妇女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离开,潘子也松了口气,转身准备走时,陈光阳才像是不经意地挡在了他面前。
“同志,借个火?”
陈光阳从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脸上带着点出门在外常见的、略带点自来熟的憨厚笑容,看向潘子。
潘子脚步一顿,警觉地抬眼打量了陈光阳一下。
陈光阳今天穿得也是半旧棉袄,看着就是个普通的东北汉子,但潘子这种老江湖,似乎从他平静的眼神深处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中山装内兜里摸出个汽油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着火,递了过去。
陈光阳凑过去点着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这才笑着道谢:“谢了兄弟!这鬼天气,冻得够呛。”
他自然地搭着话,目光落在潘子手里那个明显比普通火柴高档不少的汽油打火机。
像是随口一问:“哟,这火机挺带劲儿啊,南边过来的稀罕货?”
潘子眼神微动,迅速把打火机揣回兜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朋友给的。”
陈光阳借着点烟的工夫,又吸了一口。
让那辛辣的烟气在肺里滚了一遭,才慢悠悠地吐出,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憨实笑容:“这大冷天的,兄弟也是来瞧病的?”
潘子显然不想多纠缠,含糊道:“嗯,家...家里有点事。”
他脚步没停,想从陈光阳身边绕过去。
陈光阳不动声色地挪了小半步,恰好又挡住了去路。
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压低了些,带着点推心置腹的熟稔劲儿:“我看兄弟你是个有路子的。
不瞒你说,我这摊上点事儿,急缺几台能跑远道儿、扛造的大牲口……就老毛子那边那种,嘎斯、吉尔或者乌拉尔都成,底盘硬实能拉重载的卡车,最好是能开动的整车儿,
实在不行,能跑起来的大架子也凑合。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或者认识能搭上这条线的人?价钱,好商量。”
这话像块石头猛地砸进了平静的水面。
潘子倏地停住了脚,那双原本带着活络和警惕的眼睛,瞬间锐利得像刀子。
上下下、里里外外地重新刮了陈光阳一遍。
他脸上那点风霜刻下的纹路似乎都绷紧了,刚才的土气和谨慎被一种深藏的精明和审视取代。
他沉默了好几秒,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咳嗽声。
“卡车?”潘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剩下气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还特么要老毛子的军卡?整车?兄弟,你这胃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嘴角扯了扯,那表情说不清是笑还是嘲弄。
陈光阳脸上的憨厚笑容丝毫未变,眼神却平静得像两口深井。
迎着潘子审视的目光,毫不躲闪:“难办,才找路子嘛。兄弟你要是能搭把手,这情分,我陈光阳记心里头。”
“陈光阳?”
潘子眉头猛地一跳,这个名字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见。
他眼神里的审视瞬间掺杂进一丝惊疑和重新掂量,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穿着半旧棉袄、看似普通的东北汉子。
那点平静眼神深处的东西,此刻在潘子心里被赋予了新的重量。
他左右飞快地扫了一眼,确认走廊这段暂时没人靠近。
才往前凑了半步,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陈...同志,不是兄弟我拿乔,也不是钱的事儿。这年头,钱能解决的,那都不叫事儿!关键是,你要的这玩意儿,”
他用手指隐晦地朝北边虚虚一点,“它就不是光用钱就能敲开门的!那帮毛子仓库里的耗子都比咱们这儿的精!
你要想让他们动心,从牙缝里给你挤出这种大铁疙瘩来...
得拿出点他们真正稀罕、又肯豁出命去换的‘玩意儿’!”
陈光阳心下一沉,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哦?啥玩意儿能比真金白银还顶用?兄弟你给指条明路。”
潘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那双活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亮光。
他盯着陈光阳,一字一顿,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流:
“活、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陈光阳可能出现的惊愕,然后才缓缓吐出那两个字:
“老、虎!”
“......”
陈光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点刻意维持的憨厚彻底碎裂。
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离谱的笑话。
他足足愣了两三秒,才猛地“噗嗤”一声,像是被气乐了,肩膀都跟着抖了两下。
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荒诞和揶揄:
“我草!兄弟,你这...你这不纯纯扯犊子吗?活老虎?你咋不说要条龙呢?
那玩意儿还能上天入地呢!这大冬天,上哪给你弄这玩意儿去?
钻老林子跟山神爷抢食儿?那不是找削吗!”他一边摇头一边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滑稽的要求。
潘子看着陈光阳的反应,脸上那点疯狂和试探反而收了起来。
变回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带着点“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扯犊子?呵...陈同志,你要的可是能跑的老毛子军卡底盘!这玩意儿比老虎可稀罕多了!
老虎再猛,它也就是山里的畜生。那东西,”
他又朝北边努努嘴,“是钢铁洪流!是能把山头推平的东西!没点真正压箱底的硬货,凭啥让人家把看家护院的铁疙瘩拆给你?”
他顿了顿,看着陈光阳那副“你就是在扯淡”的表情,语气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行吧,既然陈同志觉得是扯犊子,那这事儿就当兄弟我没提过。
卡车,眼下是真没辙。”他作势又要走。
陈光阳虽然觉得这“老虎”的条件荒谬绝伦,但潘子的态度和能力,他上一世是深有体会的。
这人路子野得邪乎,敢开这个口,未必就完全是无稽之谈。
眼看这条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又要断,陈光阳心念电转,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戏谑,正色道:“兄弟且慢!老虎这事儿...太玄乎,一时半会儿确实没门路。
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
兄弟你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能人,路子野,见识广。
我叫陈光阳。
今天能跟兄弟你搭上话,也算缘分。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日后要是有其他能用得上我陈光阳的地方,或者...你有其他路子能搞到车,咱们再说道说道?”
他这番话,点明了身份,暗示了需求,表达了结交的意愿,也给自己留了个台阶。
“在咱们东风县,谁不知道陈光阳尿性?”潘子点了点头,但是神态已经放轻松了。
“兄弟过奖了,就是混口饭吃。”陈光阳也笑着拱了拱手,心里却是一动。
潘子这态度,明显是听说过他。
这对接下来的接触是个好信号。
潘子显然也把陈光阳当成了一个值得留意的、有实力的潜在合作对象。
他脸上露出点真诚的笑意,不再是那种敷衍的警惕:“今天能碰上,是缘分。老虎那茬儿...就当兄弟我开了个玩笑。不过卡车这事儿,眼下是真紧俏,水太深,风声也紧。
这样,陈哥,你这需求我潘子记下了。等我再往北边跑跑,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或者...有没有其他你能弄到、他们又真缺的‘硬通货’。
有了信儿,我一准儿想法子递到靠山屯给你!”
“那太好了!”陈光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和感激。
从兜里又摸出两根“大前门”,递了一根给潘子,“潘子兄弟,那就拜托你多费心!我这货站刚起步,就指着这些铁牲口了!
以后在东风县这地面儿上,有啥需要跑腿传话的,尽管言语。”
他拿出火柴,这次是自己给潘子点上了烟。
两人就着烟,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角落里,又低声寒暄了几句场面话。
烟雾缭绕中,两个心思各异却都对对方价值有所认知的男人,算是初步搭上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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