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当爹真爽(2/2)
“媳妇儿,你就擎好吧,保证不扯着伤口!让仨崽儿活动活动,省得在家闷出犄角来!”
沈知霜看着三小只瞬间被点亮的、充满期待的小脸。
再瞅瞅自家男人那副“不答应就能当场憋死”的赖皮样。
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行行行,你们爷几个折腾吧!
我去大棚看看,大龙,看着点你爹,别让他瞎使劲儿!
二虎,不许疯跑!小雀儿,离远点,别让家雀啄着手!”
她一边解围裙一边叮嘱,像只操不完心的老母鸡。
“遵命!沈队长!沈主任”陈光阳嬉皮笑脸地应着,精神头足得像刚灌了三碗参汤。
家伙什儿很快备齐。
陈光阳指挥若定,俨然回到了他熟悉的“战场”。
“大龙,看见没?就仓房檐底下那溜儿,雪扫得干净那块儿地儿!”
陈光阳吊着膀子,像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指点江山,“家雀精着呢,得找个背风、太阳晒得着、地上食儿好捡的地界儿!
那块儿,就那儿!咱把筐支那儿!”
大龙依言,小心翼翼地把那个边缘有点毛糙的旧柳条筐倒扣在陈光阳指定的位置。
小雀儿立刻上前,小手抓着一把金黄的谷壳子,均匀地撒在筐口边缘和筐底中心一小片地方。
二虎则负责技术核心……他按照陈光阳的指示,把那根削得溜光的细木棍斜斜地支起柳条筐的一边。
棍子下端稳稳地戳在冻硬的地面上,上端则顶在筐沿内侧。
最后,将大龙找来的细麻绳,一头牢牢系在木棍中间靠上的位置,另一头则被二虎紧紧攥在手里,一直延伸到五六步开外的柴火垛后面。
细麻绳绷得笔直,像一条蓄势待发的伏击线。
“记住喽!”陈光阳压低声音,蹲在柴火垛后面,脑袋上扣着那顶破了个洞的狗皮帽子。
只露出一双贼亮的眼睛,紧盯着柳条筐的方向。
“二虎子,你是‘总指挥’,绳头在你手里!千万憋住气儿,别毛毛躁躁!
等家雀儿放松警惕,进了筐底儿,埋头使劲儿叨食儿的时候
!看准了,就猛地一拽绳子!记住!要快!要准!要狠!跟爹打狼掏裆一个道理!”
二虎小脸绷得紧紧的,攥着绳头的小手都出汗了,用力点头,学着陈光阳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生死看淡,干就完了老铁!”
大龙和小雀儿也紧张地趴在柴火垛另一侧,大气不敢出。
六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倒扣的“陷阱”。
风卷着雪沫子,在院子里打着旋儿。
仓房檐下,几只灰扑扑、冻得缩着脖子的麻雀,果然被谷壳子吸引了。
它们警惕地在附近蹦跶,小脑袋机警地转来转去,黑豆似的小眼睛扫视着四周。
一只胆大的花脖子麻雀率先跳了过来。
试探性地啄了两下筐边的谷壳,又迅速跳开,歪着脑袋观察。
“稳住…稳住…”
陈光阳用气声提醒,嘶哑的嗓音带着一种狩猎时特有的、令人信服的魔力。
或许是饥饿战胜了警惕,或许是觉得这背风朝阳的角落足够安全。
终于,那只花脖子麻雀蹦跶着。
一点点靠近了柳条筐的中心区域。
紧接着,又有两三只麻雀被同伴的“安全”信号吸引,也跳了过来。
筐底中心那撮谷壳,对饥肠辘辘的小东西们有着致命的诱惑。
一只麻雀终于忍不住,低头快速啄食起来。
其他几只见状,也纷纷加入,小脑袋一点一点,发出细碎的“笃笃”声,全然忘记了危险。
就是现在!
“二虎!”陈光阳一声低吼。
“得令!”二虎大将军小眼睛瞪得溜圆。
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那只攥着绳头的小胖手上,猛地往后一拽!
那动作,带着一股子“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狠劲儿!
“哗啦……!”
细木棍应声被扯倒!失去支撑的柳条筐像个巨大的罩子,轰然落下!
“扣住啦!扣住啦!”二虎兴奋得直接从柴火垛后面蹦了起来。
挥舞着小拳头,嗷嗷直叫。
他这“总指挥”首战告捷,激动得小脸通红。
大龙和小雀儿也欢呼着冲了过去。
陈光阳挂着拐,也赶紧挪过去,脸上是久违的、属于山林猎手的畅快笑容。
“都别急!别动筐!”
大龙拦住想直接掀筐的二虎,指挥道,“二虎,去拿个装粮食的布口袋来!
小雀儿,你手小,待会儿掀开一点缝儿,从缝里伸进去抓!动作要轻!快!”
二虎飞快地跑回屋,拿来了一个装棒子面的粗布口袋。
小雀儿紧张又兴奋地跪在雪地上,伸出冻得有点红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柳条筐边缘掀起一道细细的缝隙。
筐里立刻传来麻雀惊恐的扑棱声和尖利的“叽叽”声。
“快!口袋口对准缝儿!”
大龙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把式,撑开布口袋。
小雀儿屏住呼吸,小手迅速从缝隙里探进去,精准地一捂、一抓!
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麻雀就被她攥在了手里!
她飞快地把麻雀塞进大龙撑开的口袋里!
“好样的!雀儿!”陈光阳在一旁看得直乐。
“还有!里面还有!”
二虎急吼吼地指着筐里还在乱撞的影子。
小雀儿如法炮制,小手在筐底灵活地摸索、抓捕。
她的动作快而精准,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竟有几分程大牛逼把脉下针时的专注影子。
不一会儿,又有两只麻雀被“转移”到了布袋里。
最后一只麻雀在筐里疯狂冲撞,小雀儿掀开缝隙的手被它狠狠啄了一下。
“哎呀!”小雀儿疼得一缩手,小眉头皱了起来。
“我来!”二虎自告奋勇,学着妹妹的样子把手伸进去。
结果那受惊的麻雀扑棱得更凶,羽毛乱飞,二虎手忙脚乱,差点让麻雀从缝里钻出来。
“笨!看我的!”大龙看不下去了,接过口袋,示意小雀儿再掀开一点。
他瞅准机会,手快如电,一把捏住了那麻雀的翅膀根!
那只刚才还凶悍无比的麻雀,被他稳稳地拎了出来,塞进了口袋。
“四只!爹!扣了四只!”
二虎兴奋地蹦跶着,好像这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大龙利落地扎紧口袋,里面传来“扑棱扑棱”的挣扎声。
他掂了掂袋子,小脸上也难得露出轻松的笑意:“嗯,够晚上炸一盘了。给爹下酒!”
陈光阳拄着拐,看着三个忙活得小脸通红、鼻尖冒汗的孩子。
夕阳的余晖穿过稀疏的枝桠,落在院子里,给洁白的雪地、给孩子们欢快的笑脸、给那个装着“战利品”的粗布口袋,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院子里还回荡着二虎得意洋洋的“战况”解说。
小雀儿低头看着被麻雀啄红的小手指,有点委屈又有点小骄傲。
大龙则已经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始规划是裹面炸着吃还是直接烤……
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吊着的胳膊也沉甸甸的。
可看着眼前这幅鲜活的、热气腾腾的画面。
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陈光阳心里那股被憋在炕上几天的郁气,彻底烟消云散了。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比喝了二埋汰那锅十全大补汤还熨帖。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嘶哑的嗓子低声咕哝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当爹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