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黄雀（2/2）
他快步上前，一道剑咒施展出来，对面白血丧狼同时喷出一道光波，伴随着周身的幽冥地火倾泻而出。
两股力量对碰到一起，激起轰鸣，不仅地面被掀起一层地皮，连周围的竹子也被四散的焰火点燃。
白晨快速退后，依靠魔剑在地面拉出一道划痕才止住身形。
“这就是接近大魔的实力，果然够强。”
他的眼里没有挫败，而是兴奋。
上一次与大魔交手，应该是秘境中的怀牢。想到怀牢最后仅是分身，当时或许多有留力。
更上一次与大魔的接触，便是在秘境前与寂部的求其，那时的他当真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虽然眼前的白血丧狼还不是真正的大魔，但已非常接近大魔实力。能够与它相持攻击而不溃散，考虑是在如此短时间内取得的进步，白晨如何不兴奋。
“大师兄，这头狼交给我，你不许插手。”白晨兴致勃勃地说。
伏唯知道白晨一向自傲，但并非莽撞之人，既然这么说了，应当是有些后手。不过自己还是小心最好接应，以免不测。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
两人的对话落到丧罗耳里，当真是一阵羞辱。
“狂妄自大！竟敢小瞧我犰部厉士，老夫势要与你们拼了！”
丧罗手中法力倾泻而出，全力融入面前的白血丧狼身上，后者也在法力的滋润下开始长毛疯长，狼目也变得凶厉许多。
白晨拍了拍魔剑，眉头接着一皱。
到底还是手段少了一些，百宝以前给过他一些法宝，但都只能用在人间。莫说是在这里，就是到了白骨森林就不顶用了。
唯一能一直用下去的只有这柄魔剑。魔剑虽好，但实在缺少变化。
再度化形的白血丧狼主动向白晨发动攻势，它的速度与力量也较之前增加了数分。
白晨依旧以王杀剑术进行相持，不算第五剑，前面四剑流畅施展下来，配合魔剑的威能本就胜过一般魔族功法。
但在白血丧狼的攻势之下，仍然显得有些艰难。不过白晨落入下风不久，他的第五剑就在交战中融入前面四剑，施展出来。
当五式剑招融为一体，其威力远非那单独第五剑可比，双方的攻势逐渐持平。
丧罗的内心惊骇不已，因为他清晰地看到白晨是如何在战斗中不断学习提高的，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战斗疯子！如果没有将其一击必杀的实力，就很可能会在相持的战斗中被其消磨殆尽。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物，倒是让人想起了那些不朽的亡族。”
“白血丧狼，来！”他突然大喝一声。
白血丧狼迅速脱离战斗，一跃来到丧罗头顶上方的空中。
此刻它周身的焰火散开，化作一个球状的护罩，而它在其中仰头呼啸。
空间似乎在火焰球处出现了一处缝隙，将周围的力量迅速吸纳。
白晨冷笑一声，身体由魔翼带至半空，魔剑再度发出轰鸣。
“接下来便看看你能否接下我这一剑。”
“狂妄的小子，死到临头，还这般自大！”丧罗奋力一推，头顶上的丧狼冲出焰球，其全身亦由此化作狼形的白色焰火，冲向白晨！
白血流火！
白晨目光一冷，手中魔剑有黑龙盘旋，也是一道剑气喷出！
剑气缠绕着魔焰，化作龙形！魔龙咆哮，獠牙毕露！
“剑咒——魔龙！”
两股力量对撞到一起，其造成的冲击波远胜此前，逼得伏唯不得不以千层魔丝化作护盾阻挡身前。
“这个白兄，竟然又变强了。”
少顷，黑色的魔龙剑气彻底压倒白色的狼焰，丧罗也在一阵绝望的哀嚎中被自己的幽冥地火化作了灰烬。
伏唯叹了口气。倒不是为白晨而叹，而是可惜丧罗死得连渣都没有，本来还想着从头顶嘴里问出点信息来。
不过，此地应该还有一位。
白晨落地的时候，目光就直接寻到了这里的最后一个外人——刚刚从碎叶堆里爬出来的奚浮离。
“什么狗屁厉士，果然也只有阴干会把他们当回事。”
伏唯目光一冷，他感觉到这个奚浮离的神色似乎变回了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不，这是一种既陌生又恐惧的感觉。
奚浮离的目光此刻正好与伏唯对视，眼中多出了几分轻藐与厌恶。
“本想着借刀杀人，结果一个两个都是废物！”他说话时声音发狠，音色也出现了变化，像是两个人的重音。
白晨不由得退到了伏唯身边。
“大师兄，看来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黄雀还真是没完没了呵。”
伏唯苦笑不已，他看向奚浮离说：“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隐藏在一具小魔之身内？”
奚浮离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冷冷地说：“你们不是已经见过我了么？”
伏唯和白晨闻言浑身一震，因为这句话的声音已彻底变成了女声，完全不同于奚浮离原本的声音。
奚浮离是什么时候被控制的，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是这个样子？
“我改变主意了，”奚浮离面带微笑，不过看起来有几分渗人。
“就这样杀了你，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你在我面前忏悔，悔恨你所做过的一切！再将你千刀万剐！”
做过的一切？
白晨和伏唯更加摸不着头脑。
“我们以前做了什么？”
奚浮离没有回答，而是扬手驱动漩涡，刹那间面前的空间画出裂缝。
二人才想起先前击败的青鸟猩猩都是奚作的伴身灵，至于奚浮离的手段还没见过。
“多说无用。”
话音刚落，一条丈粗的白蛇从裂缝冲出，张开血口直面伏唯！
在这一瞬间，伏唯突然想起来了。
“这条白蛇，难道是……”
不错，正是十天前差点杀死他的白蛇！那时的记忆他原本已失去，却在这一刻都想了起来。
但也正是这突然想起来的瞬间带来的一丝迟滞，他竟忘记了躲避，在白晨的惊呼中被蛇口吞噬！
“大师兄！”
……
伏唯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眼前一下子拉过一条很长却映像模糊的光影，眼花缭乱的同时又觉得混乱。
“你，为何……”
一个衰老且不甘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他低下头去，看到一个老人正捂着胸口缓缓地倒下，那双眼睛则死死地盯着他，充斥着不甘、怨恨……
“我……”他想要开口，但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鲜血从他的指尖落下，滴入血河，无数的尸体就蔓延在血河之中。
远处，传来了凄厉的哀嚎。
“为什么，你背叛了誓约！”有人在愤怒地呼嚎。
“背叛誓约，背叛同僚，你是彻头彻尾的罪人！”
更多的咒骂声传来。
伏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混乱不已。
“现在，你已是半缘人的一员，序号为贰。如果不明白要做什么，就去找幽盏吧，她也是你的同僚。”温柔的女声从身后响起，但与奚浮离那种女声不同，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伏唯抓住了这句话里“半缘人”和“幽盏”两词，想起了幽盏说过他也是半缘人的一员。
而说到背叛，难道那“奚浮离”也是半缘人的一员，是来寻魔童复仇的？
“月主如此待你，你却背叛了她！”
怒火的声音一下子掩盖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是你害了整个归月部，是你害了月主！”
“罪人！罪人！”
这些声音在伏唯的识海里响起，既是咒骂，也是在刻意让他“记起”。
“不，不对，害你的人是魔童，不是我，绝不会是我！”
伏唯坚持自我意识，他知道对方正在意图重构他的意识，一旦承认自己是魔童，就彻底完了。
但在如此众多的声音之下，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眼见得就要被吞没，所谓悔恨的情绪正要流露出来，一声突然响起的“大师兄！”三字一下子将其惊醒了！
他猛然睁眼睛，正看到白晨刚刚逼退那条白蛇，而后者丝毫没有犹豫，径直钻入叶堆之中，逃了。
奚浮离也在它逃离后迅速化作一具皮囊，萎缩下去。
有人来了。
伏唯丝毫没有怀疑，阻止白蛇的不是白晨，而是接下来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