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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土地变商楼 村民进高层(一二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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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柳琦鎏,又怯怯地瞟了一眼脸色不善的柳琦泽的妻子,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都……都好,不挑。”

这句“不挑”,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柳琦鎏心上。他知道,父亲是怕给他们添麻烦,是怕儿媳妇不高兴。老人的沉默和隐忍,让他感到一阵心酸和愧疚。

“弟弟,”柳琦鎏再次看向柳琦泽,“爸夜里饿,不是毛病,是老人肠胃功能退化了。你给他泡馒头,那点东西顶什么用?反而更渴了。在我家,我都在他卧室放些软和的点心——面包、桃酥、饼干,再搁一壶温水,他半夜醒了,自己拿点吃,喝口水,又睡了,不打扰人。你试试?”

柳琦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疲惫覆盖:“二哥,你说的轻巧。买那些点心,又是一笔开销。再说,屋里放个便盆……多不卫生,多不方便。我们这房子就这么点大,味道散不出去,我们自己也难受啊。”

柳琦泽的妻子立刻附和:“就是!家里本来就小,再放个便盆,那还怎么住人?我们又不是不让他上厕所,大门就在那儿,他腿脚又没坏!”

柳琦鎏看着他们,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他们的世界里,已经被生计的艰难和空间的局促填满了,再也挤不出多余的心力去考虑一个老人的尊严和舒适。那份关于照顾父亲的协议,终究约束不了人心,也填不平生活现实的沟壑。

“好吧,”柳琦鎏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我不强求。但我希望你们能多体谅爸一点。他不是负担,是我们的根。我明天开始,每天晚上过来陪爸吃饭,顺便……给他带点吃的。”

说完,他没再看弟弟和弟妹的表情,只是对老爷子笑了笑:“爸,我明天再来看您,给您带您爱吃的酱牛肉,好不好?”

老爷子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好……你忙你的……”

走出那扇紧闭的铁门,柳琦鎏回头望了一眼。夕阳的余晖将那栋小楼染成一片暗沉的橘红,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知道,弟弟家的“清汤寡水”,不仅仅是伙食的寡淡,更是生活态度的冷漠,是亲情在现实压力下的无声退却。

回到家,沈佳正在灯下缝补衣服。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问:“怎么样?老爷子还好吗?”

柳琦鎏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将柳琦泽家的“清汤寡水”和弟弟弟妹的抱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佳。

沈佳听完,手中的针线停住了,眼圈微微泛红:“天哪……爸怎么能受得了这个?琦泽他们……也太……”

“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柳琦鎏声音低沉,“可爸的难处,谁又在乎呢?”

“要不,”沈佳放下手中的活计,认真地说,“我们跟大哥商量一下,别轮换了。把爸接到我们家来住吧。至少,我们能保证他一日三餐有荤有素,热汤热饭。”

柳琦鎏摇了摇头:“大哥那边……他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嫂子那人……恐怕更难相处。而且,琦泽是觉得我们在挑他毛病,心里不痛快。现在接爸走,反而伤了兄弟和气。”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爸在那儿受罪吧?”

柳琦鎏沉默了许久,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中。他想起了父亲年轻时,为了供他们兄弟三个上学,是如何起早贪黑地在田里劳作,是如何把家里仅有的一个鸡蛋悄悄塞进他们书包里。那时的父亲,是那么的高大、有力,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

而现在,那个曾经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父亲,却在一个清汤寡水的家里,半夜饿着肚子,孤独地醒来。

“明天,”柳琦鎏终于开口,声音坚定而沉缓,“我先去集市上,买些耐存放的点心、奶粉、罐头。我每天下班都过去,陪爸吃饭,看着他吃完。周末,我带他去镇上理发、洗澡。至于别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我还在,就不能让爸饿着肚子,孤孤单单地过日子。”

沈佳默默地点了点头,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几天后,又是一个午后。阳光斜照进柳琦泽家的小院,柳琦鎏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陪老爷子坐在楼前的水泥地上晒太阳。袋子里,是他刚从镇上买的桃酥、软面包和一罐麦乳精。

“爸,您尝尝这个桃酥,酥着呢。”柳琦鎏打开袋子,拿出一块,小心地递给父亲。

老爷子接过,小口小口地啃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嗯……好吃,甜。”

柳琦鎏看着父亲满足的样子,心里稍稍宽慰了些。他正想说些什么,楼上传来柳琦泽的妻子不耐烦的声音:“二哥,你天天来,是怕我们毒死爸还是怎么着?我们家又不是饭店,天天等着你来查岗!”

柳琦鎏抬起头,看着二楼窗户后那张因嫉妒和怨愤而扭曲的脸,没有说话。他知道,有些隔阂,一旦产生,就很难再消除了。

老爷子听见了,身子微微一僵,赶紧把剩下的半块桃酥塞进衣兜里,低声道:“二……二小子,你回去吧。别……别吵起来了。”

柳琦鎏握住父亲那只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手心里,还残留着桃酥的碎屑。他轻轻地说:“爸,别怕。儿子在。”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份“在”,能为父亲遮挡多少风雨,能持续多久,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弟弟未采纳的建议,像一颗埋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横亘在兄弟之间、也横亘在父亲晚景之前的一道冰冷高墙。

他只是更紧地握了握父亲的手,低声道:“爸,您只管安心吃,安心住。别的,有我呢。”

阳光依旧温暖,但柳琦鎏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起。他知道,一场关于父亲,也关于兄弟情谊的漫长拉锯战,才刚刚开始。而父亲的晚年,或许就将在这一碗碗清汤寡水和一声声无奈叹息中,慢慢走向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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