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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煞气消弭,百鸟齐鸣,应和天籁,空山鸟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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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渊三人在云梦山谷中安顿下来,莲花楼就停驻在林间空地,弄玉时常照料打扫。

自此,太渊与王玄之间,最频繁的往来便是石坪对弈。

只是,这棋局的性质,已与初来那日截然不同。

首次手谈,太渊意在感知王玄的鬼谷纵横之学。

二人与其说是在弈棋,不如说是以棋为局,进行一场玄理交锋,棋艺本身反在其次。

而今,目的已变,太渊便不再刻意收敛,展露出了他的真实水准。

这是太渊那漫长岁月与多元见识积累下的棋艺。

王玄很快便体会到了何为“天外有天”。

石坪之上,松风簌簌。

王玄执黑先行,依鬼谷纵横之道,落子稳健扎实。

先在边角之地构筑壁垒,如同经营诸侯封地,步步为营,讲究“金角银边”,待根基稳固,再徐图中原。

太渊执白,淡然应了一手,竟是第一子便落在中腹天元之侧。

第二子、第三子接连落下,全然不顾边角实地,布局开阔恢弘,如泼墨江山,只求大势笼罩,气象万千。

棋路天马行空,眼中不是纵横十九路的经纬束缚,而是万里山河图卷。

王玄眉峰微蹙。

他作为鬼谷派掌门,下棋自然按照纵横之学,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之理,何曾见过如此轻视边角、直取中腹的狂放布局?

王玄试图以雄厚边角之势,反向压迫、围剿中腹白棋。

然而,白棋看似疏落,每一子落下,却都如精准钉入地脉的楔子,隐隐牵制四方气机,令黑棋的厚势难以尽情发挥。

不过三十余手,王玄便觉全局气闷。

黑棋虽实地不少,棋形也厚,却处处受制,如困守雄城却失了山川关隘之险,空有力量难以倾泻。

他盯着棋盘,半晌无言,终是无奈推枰认输。

“此局,棋如江山铺展,大势煌煌,无可阻挡。”

王玄称叹一声,眼中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燃起灼灼精光。

“再来!”

…………

翌日。

王玄调整策略,行棋更为谨慎,力求稳扎稳打。

太渊却好似换了个人。

布局工整严谨,如尺规量就,步步为营,每一子都力求根基稳固,绝不轻易行险。

王玄试探进攻,白棋便稳守反击,于细微处纠缠,悄然积累着优势。

棋至中盘,王玄猛然惊觉,自己看似攻势如潮,实则并未真正撼动白棋根本,反而在数个局部的交换中被对方占尽便宜,实地已悄然落后。

太渊此时的棋风,守中带攻,算路深远绵密,如步深渊。

“昨日倾天覆地,气象万千,今日却稳如泰山,步步为营。”

王玄弃子认负后,不禁苦笑摇头。

“太渊先生的棋风,何以变幻如四季流转,全无定式?”

太渊只微微一笑,抬手为二人斟上新茶。

“棋本无定式,水亦无常形,请。”

自此,每日对弈,几乎成了王玄的“受虐之时”。

有时,太渊的棋路看似平庸甚至笨拙,开局不争不抢,只默默在二路、三线缓缓“爬行”,积攒着微薄优势。

王玄试图挑起激烈战斗,太渊却总能灵活避战,将棋局拖入漫长的官子收束阶段。

待到终局数目,王玄才突然发觉,对方那些看似效率低下的“爬行”,竟已将棋盘上每一个可能搜刮到的目数,榨取得干干净净。

真正做到了厚积薄发,稳如泰山,官子无敌,无懈可击。

有时,太渊的棋风又会变得凌厉桀骜。

序盘便敢打入黑棋腹地,行棋如刺客搏命,敢于弃子,敢于冒险,招式不合常理。

王玄依循棋理应对,却总被这些怪招打乱节奏,待他反应过来,要害处已被掏空,大势已去。

此等棋路,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只追求那一击毙敌之效。

更多时候,太渊的棋让人如坠云里雾里。

他落子稀疏,不急于圈占实地,棋形处处留白,松散无形。

王玄趁机抢占各处大场,太渊却只是轻飘飘点缀数子。

待到中盘,王玄忽觉自己棋形虽厚,出路却尽数被那些松散的白子隐隐罩住,仿佛落入一张无形巨网,浑身力气无处施展。

此时王玄再细看,才惊觉太渊那些看似随意的落子,早已遥相呼应,形成无形的包围圈,导致自己处处受制。

风过无痕间,大势已去。

最令王玄头疼乃至气闷的,是太渊偶尔展现的“死缠烂打”之棋。

布局阶段全无章法,甚至不惜自损棋形,走得愚笨不堪。

可一旦进入中盘接触战,那些看似笨重愚形的白子,总能生出无数令人头疼的麻烦。

劫争、扑杀、倒脱靴……种种手段,层出不穷,韧性惊人,硬生生将王玄的优势局面拖入泥潭,最终于乱中取胜,实现翻盘。

乱拳打死老师傅。

王玄的脸色,随着连败局数的增加,从最初的从容,渐渐变为凝重,再到近日,已是隐隐发黑。

他乃当代鬼谷子,智绝天下,执掌纵横之学,洞悉人心大势,何曾受过如此“欺凌”?

而王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棋风如人,一个人的棋路理应与其性情、修养、所学息息相关。

可太渊展现出的这数十种截然不同、却都精妙不凡的棋路,仿佛真是由几十个性情迥异的绝顶棋手所下。

“此局,莫非太渊先生又要施展新路数?”

某日,王玄见太渊开局竟连守两个“三三”位,显得异常保守,不由冷哼道。

“鬼谷先生且看便是。”太渊神色平和。

王玄心中存疑,但棋局既开,便依理而行。

他果断率黑棋大军深入,扩张中央模样,气势磅礴。

太渊的白棋却只是默默忍耐,加固自身,甚至故意让出少许边角实地,状似怯懦,诱敌深入。

棋至中盘,王玄的黑棋中央模样蔚为壮观,自觉优势巨大,胜券在握。

正当他准备一举落下决胜之子,奠定胜势时,太渊一子突入。

这一子,并不是强攻黑棋大龙,而是点在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气”与“眼”上。

紧接着,白棋此前所有看似退缩、愚形、散乱棋子,瞬间如伏兵尽起,气血贯通,形成一股磅礴合力,反将深入敌阵的黑棋大龙卷入重围。

原来之前的隐忍、退让、愚形,皆是伪装,卧薪尝胆,只为此刻,雷霆一击。

“砰!”

王玄手中捏着的那枚黑子,被气劲震得粉碎。

他盯着棋盘,胸口微微起伏,半晌无言。

这一局,他输得最为憋闷,仿佛全力一拳打在了空处,反而闪了自己。

“今日不下了!”

王玄霍然起身,衣袍无风自动,目中精光如电,直射太渊。

“我听焱妃说,太渊先生道法通玄,手段莫测。恰巧,王某近来于纵横剑术之上略有新悟,正欲寻人试剑,还请太渊先生不吝品鉴!”

话音一落,石坪之上,剑气骤生。

王玄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割裂阴阳、划分清浊的剑气已破空而出,直刺太渊面门。

这一剑,非为生死相搏,而是积郁数月的棋枰受挫之气,尽化于此剑之中。

太渊见状,莞尔一笑。

他袖袍轻拂,动作舒缓,如揽清风,一缕春风化雨般的气劲随之荡开,不疾不徐,恰好迎上那道凌厉剑气。

“嗤!”

凌厉剑气撞入柔韧气劲之中,如泥牛入海,悄然消弭于无形。

王玄身形微晃,已如鬼魅般贴近。太渊足下未动,只以指代剑,或点或划,从容应对。

一时间,石坪上两道身影倏忽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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