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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大不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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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风裹着桂香穿堂而过,卷起庭院里落了半地的细碎花瓣,打着旋儿掠过青砖,在墙角积起小小的花堆。风势掠过书案,吹得那盏烛火忽明忽暗,烛芯爆出细碎的火星,将案头摊开的奏折影子拉得老长,又在斑驳的墙面上晃出忽大忽小的光斑。张希安抬手解下官服玉带,玉扣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褪去绣着鹭鸶补子的外袍后,只着一身月白中单,衣料上还沾着值房里陈墨的清苦气息——那是他伏案批了一下午黄册,指尖蹭到砚台时沾上的,连指缝里都带着淡淡的墨痕。此时时辰已过酉末,临近冬日的天暗得极快,暮色早将庭院染透,张希安揉了揉发酸的肩颈,想着家中温着的热茶,便加快脚步准备下值归家。

刚转过垂花门,廊下两盏朱红宫灯的暖光便撞进眼里,灯穗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灯影里立着道玄色身影,正是成王。宫灯的光落在那人身上,将玄色衣料衬得愈发沉敛。

成王今日穿的常服绣着暗纹金线云纹,云纹从肩头延伸至下摆,在灯笼下泛着细腻的暗光,不仔细看竟难以察觉。他怀里抱着个裹着杏色锦被的小娃娃,是刚满四岁的幼子张修生。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攥着锦被边角,踮着脚尖去够成王腰间的白玉佩,指腹反复蹭过玉佩上的缠枝纹,嘴里还咿呀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声音软得像棉花。

“成王殿下,您怎么来了?”张希安脚步微顿,忙收敛起面上的倦色——眼底的青影是昨夜挑灯核对账册留下的,此刻被暖光映得格外明显。他上前两步,自然地从成王怀里接过孩子,掌心刚触到锦被,便觉一阵暖意透过衣料传来,带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张修生许是认生,小手瞬间紧紧攥住他的中单衣袖,左右晃了晃,小脑袋还一个劲往成王颈窝里拱,软乎乎的声音带着奶气:“爹,他身上有墨香,和书房里的味道一样,好闻。”

成王松了手,目光落在张希安眼底的青影上,眉峰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今日下值倒比往日早了些。”他屈指叩了叩廊柱,指节碰到木质柱身时发出“笃笃”轻响,“我在你值房外等了半天,隔着窗纸看你埋首翻册子,怕扰了你做事,索性直接来你家了。”

张希安这才注意到廊下石凳上搭着件玄色大氅,大氅领口边缘还凝着细碎的夜露,指尖轻轻一碰便觉冰凉——想来成王在府外等了许久,夜风吹得露水滴在了衣料上,竟没让人提前通报。他心中一暖,将张修生交给边上候着的侍女芹菜,又挥手屏退了廊下的小厮和宫女,院中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头顶的老桂树枝繁叶茂,筛下细碎的月光,落在成王腰间,清晰照见那枚双龙佩——玉佩是去年成王生辰时,大梁皇帝宋远特意派人从内库取出送来的,玉质莹白,雕工精湛,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难得今日得空,便过来看看你。”成王在石凳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青瓷茶盏,杯沿还留着一圈浅淡的茶渍,显然是先前有人用过。“咱俩也快一年没好好说说话了。你在户部管黄册,整日对着堆成山的账本和粮册,连抬头的功夫都少;我在成王府,看似清闲,却也得天天盯着府里的琐事,应付那些妻妾,你这差事,怎么就这么忙?”他抬眼时,目光灼灼地望着张希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像个得不到关注的孩子,“你这人也真是的,得了空也不往我那边走动走动,难道还怕我吃了你?我没办法,只得做回‘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了。”

“成王殿下说笑了。”张希安提起桌上的锡制茶壶,替他续上热茶,茶水注入盏中时泛起细密的涟漪,茶香混着桂香飘散开。“您虽在王府,却也时刻关注朝堂动向,每日都要处理府中事务,还要应付朝中各方的问询,称得上日理万机,下官哪敢轻易去打扰您处理正事。”话音未落,成王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指腹的温度透过单薄的中单衣料传过来,带着几分灼热的暖意。张希安一怔,目光下意识落在成王脸上,才发现他眼尾泛着淡淡的红,眼下还有浅浅的青黑,显然昨夜也熬了夜,没休息好。

“有怨气?”成王挑眉,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腕间的皮肤,动作带着几分试探。

张希安垂眸望着茶盏里浮动的茶叶,叶片在热水里缓缓舒展,又沉沉落下,像极了朝堂上起起落落的官员:“不敢。”

“原来是不敢,而不是没有。”成王松开手,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知道当初宁家的事,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可当时那种情形,朝堂局势复杂,牺牲你,扳倒泰王确实是能稳住局面的最好选择。”

“成王殿下,下官今日斗胆说一句。”张希安突然站起身来,然后缓缓跪坐在那冰冷的青砖之上,他的腰背挺得笔直,仿佛那坚硬的青砖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一般,没有丝毫弯折之意。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继续说道:“那时候,最好的选择其实并非是牺牲宁家,也并非是牺牲下官我。毕竟,下官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在那些朝中大臣的眼中,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张希安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然后接着说道:“当时,如果我们能够以宁家之事作为把柄,暗中与泰王达成合作,借助泰王手中所掌握的皇城司来积蓄我们自己的力量。然后,再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巧妙地保存自身的实力,这样一来,或许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成王一怔,手指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茶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瓷壁都被捏得微微发烫:“为何要联合泰王,他本就是我夺嫡路上的强敌,若是能扳倒他,我在夺嫡之事上不就更进一步?当时联合泰王,怎么算都不合算!”

“殿下,您只看到了皇位,却没看到朝堂的局势有多凶险。”张希安抬头时,眼底映着廊下的烛火,亮得惊人,像燃着两簇小火苗,“之前您还是五皇子,又不受宠,其他几位皇子根本没把您当做对手!这反而是好事——他们不会把矛头对准您,您才能在暗处悄悄发展势力,积蓄力量。您想想,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朝中不少开国老臣都盯着东宫之位,处处维护他,连陛下都要忌惮他三分;二皇子在江南经营了十年,织造局的银子像流水般往他府里送,江南的官员半数都是他的人,势力根深蒂固;三皇子搭上了皇城司指挥使靳开,皇城司的暗桩遍布京城各个角落,连官员家中的家仆都有他的眼线,消息灵通得很——这三位,随便哪个的根基,都比您深厚得多。就算是四皇子宁王,虽在草原,手底下也有近十万边军,手握兵权,比您更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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