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再见大堂哥!(1/2)
第819章:再见大堂哥!客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扬起的尘土几乎糊满了车窗,终于摇摇晃晃地驶入了县城那嘈杂而略显破旧的客运站。周辰下了车,在熙攘的人群中等了片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辆进站的车辆。终于,他看到一辆漆皮剥落的长途客车上,颤巍巍地下来两位老人——正是他的大伯和大伯母。
大伯穿着一身明显是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熨烫得一丝不苟却依旧难掩陈旧的中山装,头上还特意戴了顶半旧的工人帽,试图掩盖花白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大伯母则是一身深蓝色的棉布罩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两人手里都紧紧攥着个小布包,像是握着什么珍宝。
“大伯!伯母!我在这儿!”周辰赶紧拨开人群迎了上去。
老两口看见周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脸上瞬间绽开安心中带着苦涩的笑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阿辰,等久了吧?这车……路上有点耽搁。”大伯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走吧,我叫了两辆三轮车,就在外面等着,咱们直接过去。”周辰指了指车站出口处那几个等着拉活的车夫。
“哎,好,好!这车钱……”大伯说着,手下意识就往怀里掏,那动作里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却又显得底气不足的客气。
周辰连忙伸手拦住,语气不容置疑:“大伯,跟我您还客气啥?车钱我都付过了,咱们直接走就行。”他早就考虑到路程不近,三个人挤一辆三轮太吃力,也为了让老两口坐得稍微舒坦点,特意包了两辆车。
很快,三人分乘两辆半旧的人力三轮车。车夫吆喝一声,铆足了劲蹬起车子。
车轮压在县城的石板路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辘辘”声,一路向着城郊那个名为“春光农场”的方向行去。
越往前走,房屋越见稀疏,视野逐渐被大片冬日光秃秃的田野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萧瑟的气息。
车上三人都沉默着,各自的心事如同车后扬起的尘土,弥漫在心头。
大伯绝对是三人中最沉默的那一个。
他挺直着背脊坐在颠簸的车厢里,目光空洞地望着不断后退的荒芜田野,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曾几何时,他周老大在金沙村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谁见了他不递根烟,夸一句“你家大小子在百货商店,那可是端金饭碗的,有出息”!
那时候,他走路都带风,觉得儿子给自己挣足了脸面,连带着自己也受人敬重、吹捧
。可现在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刻意打扮却依旧难掩寒酸的行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喉头。
如今的他,欠了一屁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债,和老伴蜗居在市里破旧的出租屋,此刻正坐在颠簸的三轮车上,要去那个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地方,看望那个“蹲班房”的大儿子。
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反复想着见到儿子后该说什么。
是应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把这个不肖子骂醒?还是应该老泪纵横地安慰他,让他好好改造?
他甚至在昏黄的灯光下,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在废纸上写写画画,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排解胸中的块垒。
可直到天蒙蒙亮,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迷迷糊糊地合眼,没过多久又惊醒。他迫切地需要见到儿子,仿佛只有亲眼看到儿子如今的模样,亲耳听到儿子的声音,才能填补心中那块巨大的空缺,才能让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的愧疚和痛苦,稍微缓解一点。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支撑着他走过这段艰难的路。
旁边车上的大伯母,心情同样沉重。她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妇人,以往最多就是念叨些家长里短。此刻,她紧紧抱着怀里那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给儿子煮的几个茶叶蛋和一些她亲手做的、耐存放的饼子
。回想当年家里风光的时候,她也没少因为儿子的“出息”而自觉高人一等,对那些穷亲戚或许也曾有过白眼和怠慢。
如今想来,尽是懊悔和羞愧。更让她无地自容的是,在他们家落魄之后,那些曾被他们轻视的亲戚,如周辰一家,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
这份淳朴的善良,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往日的浅薄,让她感到深深的惶恐和不安。儿子的事情,就像一盆刺骨的冰水,将他们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让他们从云端狠狠摔落,也让他们前所未有地看清了自己。
昨晚,老伴喝了几口闷酒后,红着眼睛对她说:“这人啊,早晚得看清自己几斤几两。咱们现在摔这一跤,看清得早,不算太晚,是好事……”
她当时只能喃喃附和:“是,是好事……看得早,是好事。要是等咱真飞到那摸不着边儿的高处再摔下来,那才叫真惨喽……”
老伴叹了口气,脱下外衣挂好,声音疲惫:“睡吧,睡不着也闭着眼养神。明天见着儿子,总得有点精神头,不然……他在里面该更担心了。”
她知道,儿子虽然混账,但对爹娘还是孝顺的,以前回来总买些贵东西,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给他们长脸。
那个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想不明白,只希望今天见面后,能找到一丝答案,一丝让心里能稍微踏实点的答案。
蹬三轮的老师傅都是察言观色的老手,看出这几位乘客心事重重,气氛凝重,便也识趣地没有搭话,只是埋着头,一下一下用力地蹬着车。
大约半个小时后,三轮车在一片略显荒凉的地界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排低矮的砖房围成的大院,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白漆写着“春光农场”四个字,字迹已有些斑驳。
院墙很高,上面拉着铁丝网,透着一股森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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