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放归(1/2)
姑溪河上的硝烟,早已被北风吹尽。
河滩旁,半枯的芦苇地后面,便是夏军设立的临时俘虏营。
木栅栏圈起一片空地,内有帐篷。简陋,却整齐。
冬日的阳光照下来,落在人身上,添了些许暖意。
陈思伯和黄廷达从营地里走出,身上裹着夏军发的靛青色粗布棉衣。
衣服半旧,浆洗得干净,带着晒过太阳后蓬松的暖意,把江南冬日的湿寒,驱散了几分。
经过几日交叉指认与核实,因主动揭发且自身无血债,他们被列入释放名单。
跟在后面出来的,是陈砚秋。
这位昔日的捷勇营后勤官,模样憔悴了许多。
深色棉布长衫沾满泥渍,下摆被木栅勾破一道口子,显得有些狼狈。
他能站在这里,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陈思伯的仗义直言。
甄别问询时,陈思伯坦然说明,这位同乡长官,并未主动参与或煽动过劫掠。
夏军军法官经多方核查,证实了此点,也将他列入了释放名单。
营房前的空地上,已聚集了百十来人,都是经过甄别、确认手上干净的俘虏。
一名夏军文书官站在破木箱上,手里拿着名册,用带着湘地口音的官话,高声念着名字。
每念到一个,便有人应声出列,从旁边士兵手里接过一个小布包。
里头是夏军发的路费,钱不多,但省吃俭用,足够走上千里路。
“下一个,陈思伯!鄂省汉口马池村的陈思伯!”
文书官声音洪亮。
陈思伯连忙上前两步,举手应道:“在!”
一旁的士兵将布包递过来。
入手沉甸甸的,摸着像是碎银混着铜钱。
陈思伯捏了捏,没打开看,只是紧紧攥在手心,朝文书和士兵拱手道谢。
那两人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例行公事地摆摆手,示意他让开,别耽误后面的人。
黄廷达和陈砚秋,也陆续领到了自己的那份。
三人站在俘虏营门口,一时都没说话。
冬日的风吹过芦苇滩,枯黄的苇秆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细响,像无数人在低语。
远处,姑溪河的水声隐隐传来。
更远处,夏军营地里,人马喧嚣——大军开拔了。
陈砚秋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思伯,廷达,你们……真打算回去?”
陈思伯转过头看向他。这位同乡的脸上,如今只剩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疲惫。
他想起了常州城里那口塞满女子的青石井,想起了陈砚秋当时,那句‘适可而止’的无力告诫。
也想起这些日子在俘虏营里,陈砚秋被反复提审时,佝偻的背影。
“回去。”陈思伯说得干脆,“我娘和妹妹,还在家里。”
黄廷达也用力点头,瘦小的身子在宽大棉衣里晃了晃:
“我也回。回桂省去……总要回家看看。”
陈砚秋沉默了片刻,望向西北。
那里是鄂省,是孝感老家的方向,还有不知是否安好的亲人。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白雾在冷空气中散开:
“也好,一起走罢。这一路……总算有个照应。”
正要转身,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夏军制服的年轻军官,匆匆从前方走来,未到门口就扬声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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