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勤王营中议（2/2）

何进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紫，胸膛剧烈起伏。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这个靠着妹妹才当上的大将军，在袁术这种袁家嫡子面前，当真没有半分威严。

帐内再次壁垒分明，支持者与贬低者怒目相向，气氛剑拔弩张，比刚才的争吵更加凶险。

袁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爵重重往案上一顿，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他站起身，环视众人，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大将军，非是术要涨他人威风。只是这军功，也分三六九等。杀五千饿疯了的流寇，与击破张角主力，能一样吗？别到时候，功劳没捞着，反而惊动了城外的主力，给我等添了麻烦。”

他这番话，阴阳怪气，字字诛心，不仅贬低了陆恒的战功，还暗示他可能会坏了大事。

何进气得正要发作。

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曹操，此刻却站了起来，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没有理会众人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悬挂的巨大堪舆图前。

整个大帐的喧嚣，仿佛被他沉稳的脚步声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地跟随着他的身影。

曹操的手指在粗糙的羊皮地图上缓缓移动，像一柄锋利的刀，最终点在了“断龙岭”那个血红的标记上。然后，他的指尖又毫不迟疑地，朝着京师洛阳的方向，划出一条笔直的线。

一条死亡之路，也是一条生路。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袁术，最终落在主位上脸色变幻不定的何进身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清晰地在每个人心头荡开涟漪。

“大将军，陆将军是杀猪的也好，是贩履的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刀，已经捅进了黄巾贼的腰眼。”

此言一出，袁术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曹操却没看他，继续说道：“诸位在此争论陆将军的五千战功是多是少，有意义吗？断龙岭是什么地方？是洛阳东面的咽喉！陆恒拿下那里，就等于在我们和洛阳的黄巾主力之间，楔下了一颗钉子！”

他手指重重地叩击着地图上的隘口位置，发出“笃笃”的声响。

“现在，城外的黄巾主力腹背受敌，军心必乱！我们该想的，是如何与陆将军里应外合，一举击溃贼军，解洛阳之围！而不是在这里讨论一个边郡武夫有没有资格跟卫青霍去病相提并论！”

“还是说……”曹操话锋一转，嘴角咧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诸位觉得，我们这几十万勤王大军，连这点顺风仗都不会打？”

这句话，诛心！

直接把袁术等人贬低陆恒，上升到了质疑整个勤王大军能力的高度。

“你！”王匡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进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神采，他肥硕的身躯激动地前倾，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连连拍着大腿。

“孟德！孟德所言甚是！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啊！”

他环视帐内，尤其是狠狠瞪了袁术和王匡一眼，急切地说道：“传令！立刻商议如何与陆将军取得联络，准备合兵……”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磕碰声打断了他。

“当！”

袁术将手中的青铜酒爵重重顿在案几上，酒水溅出几滴。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脸上那份轻慢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