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5章 渊漩残碑的回声鉴（1/1）
星澜监测网的流体星图在仲裁舰主控室展开时，林墨正凝视着舷窗外起伏的星流——那片被称为“渊漩”的星域，正以液态金属般的姿态缓缓旋转，亿万星辰如碎金撒入漩涡，却在接近中心时化作光尘消散。全息屏上跳动的坐标指向漩涡深处一块暗红斑驳的星陨铁残碑，碑身布满蜂窝状蚀孔，像被星蚀啃噬过的旧骨。
“渊漩的引力潮汐比预计强三倍，常规航线会被撕成碎片。”星图测绘师云岫的指尖在全息星图上划出螺旋轨迹，她鬓角的银质星轨发卡随动作轻晃，“必须等‘星澜平流层’出现——每七小时一次，漩涡外围会形成短暂的稳定气旋。”
古文字破译者墨衍捧着拓印筒凑近残碑投影，他袖口沾着的青金石粉末在光线下泛着微蓝：“残碑上的古星文被星蚀浊化了，只能辨出‘溯真’‘烬海’几个词。但字体结构……很像三万年前‘观星阁’的密文。”
“观星阁？”林墨的因果天平在腕间微震，银纹自动延伸成细链缠住投影边缘，“他们不是早已湮灭在第一次星蚀潮里？”
“未必。”乐师青梧拨动腰间玉笛，笛孔溢出淡青色音波，在残碑投影上织成网格，“我测到残碑内部有规律的震动，像在回应特定频率的声波。或许那些蚀孔不是破坏，是古人留下的‘声钥’。”
话音未落，渊漩突然掀起狂澜。仲裁舰剧烈倾斜，舷窗外星流如巨蟒翻滚，云岫猛拉操纵杆：“平流层提前出现了！抓住扶手！”众人刚固定身形，舰体已冲入一片相对平静的星域，残碑在视野中骤然放大——它并非孤立存在，周围悬浮着数百块更小的星陨铁碎片，拼成残缺的圆环，圆心处正是那块主碑。
“是‘星环葬仪’的遗迹。”苏明的星垣共鸣仪突然报警，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这些碎片是古代文明的星棺，主碑是合棺铭文！”
阿莱亚的星藤从储物舱窜出，藤蔓尖端亮起定位光：“主碑底部有能量源，像被封印的火种。”她话音刚落，残碑表面的蚀孔突然渗出黑雾，在空中凝成扭曲的人脸，“外来者……离开……真相会灼伤眼睛……”
“星蚀幻象。”顾昭的译码棱镜射出蓝光，将人脸驱散，“墨衍，试试观星阁的密文破译法；青梧，用玉笛吹《定星引》；云岫，标记碎片位置，别让星流冲散它们。”
墨衍咬破指尖，在拓印筒刻下观星阁的“启封符”，血珠渗入筒壁后，投影上的古星文竟浮起金边：“有了！残碑分三层：外层是星蚀观测记录，中层是文明存续法则，内层……”他顿住，脸色发白，“内层写着‘烬海非灾，乃真之源’。”
“烬海？”林墨想起第32卷提到的“终末之海”，传说中所有被星蚀吞噬的文明残骸都会沉入那里，“观星阁认为烬海不是终点？”
青梧的玉笛声陡然变调，《定星引》的旋律如银针刺入残碑。蚀孔中渗出的黑雾再次凝聚，这次化作无数星蚀虫的形态，扑向仲裁舰外壳。“用音波共振反制！”青梧额角见汗，笛声转为激昂的战调，与残碑内部的震动形成和鸣。星蚀虫群在音浪中纷纷爆裂，化作光点融入残碑。
趁此机会，阿莱亚的星藤缠住最近的一块碎片，苏明启动牵引光束：“云岫，按圆环缺口拼接碎片！”众人协作下，碎片逐渐归位，露出主碑内层的完整刻文——那是一幅星图，标注着烬海的位置，旁边用小字写着：“星蚀非天罚，乃宇宙吐纳之息。烬海聚万灵残忆，为真火重生之地。”
“原来如此。”林墨的因果天平银纹暴涨，秤盘上浮现出烬海的虚影，“第一次星蚀潮时，观星阁发现星蚀在吞噬文明的同时，也将残存的记忆与智慧汇入烬海。他们想引导文明主动‘赴烬’，在烬海中重获新生，却被其他文明误认为疯癫，最终遭围剿。”
幻象再次袭来，这次是观星阁修士自焚的场景：他们站在星环中央，任由星蚀吞噬身体，口中吟诵着“以身为炬，照见真源”。“他们不是毁灭，是献祭。”墨衍的声音发颤，“残碑最后一句：‘溯真者，当入烬海，拾己之火。’”
渊漩突然剧烈收缩，星流如漩涡般将仲裁舰推向主碑。云岫惊呼：“引力异常！残碑在吸收星澜能量！”林墨的因果天平自动飞向主碑，银纹与碑身的金边刻文共鸣，竟在虚空中投射出观星阁的最后影像：一位白发长老指着烬海星图，对弟子说：“告诉后世，别怕星蚀，怕的是忘了自己为何燃烧。”
影像消散时，残碑底部的能量源突然爆发强光，将碎片圆环完全激活。阿莱亚的星藤被染成金色，藤蔓上开出细小的星花：“这是……观星阁的传承火种！”
“带上它。”林墨将因果天平收回腕间，“烬海的秘密需要更多人知道，但不是现在。”仲裁舰在星澜平流层关闭前冲出渊漩，舷窗外，残碑渐渐缩小，最终化作星流中的一粒微光。
墨衍整理着拓印筒里的金边刻文，忽然抬头：“长老影像里提到的‘弟子’，会不会还活着？”
云岫调出星图，指尖点在烬海边缘的一个暗点：“那里有个漂流文明‘拾烬者’，他们的飞船是用星棺碎片造的……”
青梧收起玉笛，笛孔还残留着《定星引》的余韵：“下次遇见，或许能问问他们，在烬海里拾到了什么真火。”
阿莱亚的星藤轻轻拂过火种容器，星花在她掌心绽放：“仲裁者，我们接下来去烬海吗？”
林墨望向舷窗外的星澜，因果天平的银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星澜溯真，才刚刚开始。先去拾烬者那里看看——毕竟，真相需要亲耳听见，亲手触摸。”
仲裁舰调转航向，引擎尾焰在星澜中拖出长长的光痕。渊漩残碑的回声似乎还在耳边，那古老的吟诵与星流的低语交织，成为他们驶向烬海的第一支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