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船墓遗音 荒岛疑云(1/2)
蜃楼号在锈蚀舰队的残骸间穿行,如同一条游鱼钻进巨鲸的骨架。
海风刮过歪斜的桅杆,呜咽声裹着咸腥扑面而来,像无数亡魂在甲板上蹭过。
甲板上,赵高垂手侍立在胡亥身后,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淬回往日的精明与谨慎。只是余光扫过沈书瑶时,眼底会窜过一丝压不住的惧意——那是被未知力量攥住脖颈的余悸,是灵魂被操控过的烙印。
十四岁的胡亥裹着玄色镶银边的锦袍,扒着船舷往外探,少年人的好奇盖过了周遭的诡谲:“沈姑娘,这些船沉了多久?你看那艘大舰,旗子烂成布条了,上面画的……是楚国的图腾?”
沈书瑶正闭目调息,船墓核心窃取的零碎信息,正顺着经脉滋滋作响。闻言睁眼,右眼银芒一闪而逝:“至少百年。形制是楚怀王时的,但被改造过——加装了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装置。”
她没说那是“能量采集阵列”的雏形。姒武阳的触角,远比她想的更早,钉进了这片海域。
胡亥似懂非懂,凑近压低声音:“沈姑娘,萧国师他……真的还活着吗?都三天了。”
这话像根淬了冰的细针,狠狠扎进沈书瑶的意识深处。
左手尾指的金色纹路,已蔓延至半个指甲,此刻烫得像烧红的铁刺。
三天前,她将意识探入船墓核心,试图反向劫持那座残破“熔炉”时,与萧烬羽之间那缕量子纠缠的共生感应——来自新元7319年的跨越时空链接——突然剧烈震颤,随即被一股庞大冰冷的力量,硬生生切断、包裹、拖拽,坠入更深的信息洪流。
不是消失。是囚禁。
就在胡亥问话的刹那,尾指灼痛骤然加剧,心悸如擂鼓。她仿佛“看见”苍白空间里,锁链贯穿人影的模糊残影;仿佛“听见”一声闷哼,遥远却震得她神魂俱裂——那痛感太真切,真切到她几乎要脱口喊出他的名字。
他还活着。但正在受刑。
那缕链接还在挣扎,像深海磷火,明灭不定。而萧烬羽,正陷在比船墓更恐怖的地方——姒武阳的核心测试场,或是那个不见天日的调试车间。
“活着。”沈书瑶声音平静,目光却死死盯住东方海天相接处,那片永不消散的浓雾,“他在等我们。”
说话时,她无意识地用右手拇指,狠狠按压尾指的金色纹路,要用这清晰的刺痛,逼退连日疲惫,压住心底翻涌的不安。
话音刚落,体内猛地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
这悸动不属于她。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韩国亡国贵族之女,芸娘。
芸娘的意识本因绝食三日濒临消散,萧烬羽选中这具年轻身体作为沈书瑶的“容器”。可操作时,或许是能量不足,或许是两个时代的意识无法兼容,沈书瑶的意识没能彻底取代芸娘,反而形成尴尬的一体双魂。朝夕相处中,两人意识甚至部分融合,再也无法安全剥离。
从此,这个对萧烬羽一见钟情、娇纵执拗的“作精”,成了他们鸡飞狗跳的根源。
此刻,芸娘的意识虽被压制,却因沈书瑶的情绪波动泛起涟漪。破碎的记忆碎片,猝不及防撞进脑海:
——半年前,萧烬羽为摆脱秦始皇软禁,谎称去骊山炼仙丹,实则为月圆之夜的分离仪式做准备,只为救出被芸娘意识吞噬的沈书瑶。芸娘得知后,逃到悬崖边,凄然控诉:“烬羽哥哥!你既将沈姑娘的魂魄寻来,放入我身子里,又为何这般狠心?为了她,就要将我生生剥离,魂飞魄散吗?你与她朝夕相处时,可曾想过,我才是这身子的主人?你既绝情,我不如死了干净!”
——芸娘纵身跳崖。萧烬羽为救沈书瑶,飞身扑去,两人双双坠落。坠落途中,他拼尽能量缓冲,却因消耗过度,未来科技力量彻底失效。两人身陷荒山,狼狈不堪。
——逃亡路上,芸娘骂失去力量的萧烬羽是废物,却在他伤口发炎、高烧昏迷时,拖着扭伤的腿,在矿洞深处爬着找水。她用裙摆浸湿,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干裂的嘴唇反复念叨:“烬羽哥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那个沈书瑶,又怎么办……”
——萧烬羽醒来,看着狼狈却固执的芸娘,眼神复杂。之后的逃亡,他会接过她递来的苔藓根茎,会在她腿疼时,沉默地背起她。
芸娘的依恋与娇纵缠在一起,让隐在意识深处的沈书瑶,既感念,又头痛。
这些记忆,让沈书瑶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能感受到芸娘那份绝望的爱,也能读懂萧烬羽的矛盾——他爱的是沈书瑶,寻找容器是为了与她相守;可共患难的恻隐与责任,加上一体双魂的事实,让一切都成了死结。
“沈姑娘?”胡亥的声音小心翼翼响起。
沈书瑶敛神,将翻涌的记忆狠狠压回深处:“公子何事?”
胡亥指向右前方海面:“那里,好像有岛。”
沈书瑶抬眼望去。浓雾边缘,果然露出一线墨绿色的轮廓。不是礁石,是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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