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临淄之战(1/2)
平陆联军主力秘密开拔后的第五日拂晓。
临淄城东南五十里,一片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薄雾尚未完全散去,草叶上凝结着冰冷的露珠。
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早起的鸟雀偶尔发出几声啁啾,更添几分不祥的宁静。
突然,地平线上,如同蛰伏已久的巨兽苏醒,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马蹄声、车轮碾压大地的闷响,由远及近,汇成一片沉闷的雷音,碾碎了清晨的静谧。
雾霭被无形的力量驱散,露出了其下无边无际、沉默行军的洪流。
东路,是汉国吕熊部。
黑压压的步卒方阵步伐划一,甲胄与兵刃的寒光连成一片冰冷的金属海洋。
战旗上玄鸟纹章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队列中,一门门用骡马牵引的沉重火炮,炮口蒙着防潮的油布,轮毂深深嵌入泥土。
骑兵游弋在两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中路,是齐公姜昭的南齐主力。
他们的装备不如汉军精良,阵型也略显松散,但人数最为庞大,黑压压一片几乎望不到头。
士兵们大多面带菜色,眼神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盼——打回临淄,复国雪耻!
姜昭本人乘坐战车居于中军,甲胄鲜明,手按佩剑,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隐约出现的临淄城廓,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西路,是宋国公子王臣率领的“昭武军”。
这支宋国新军盔甲鲜亮,士气高昂,队列严整。
他们装备了大量宋国工匠仿制汉国的火铳和部分轻型火炮,虽然实战经验或许不足,但昂扬的斗志弥补了许多。
公子王臣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位于军阵前方,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建功立业的渴望。
三路大军,总计超过十万之众,如同三柄出鞘的利剑,在刻意避开了石坪战场主方向后,以惊人的速度和隐蔽性,悄然穿越了北齐因兵力抽调而变得相对空虚的北齐腹地!
东路吕熊部稳步推进之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
原来是北齐的斥候发现了联军的踪迹,双方瞬间爆发了激烈的遭遇战。
汉国的骑兵迅速反应,如黑色的旋风般迅速集结,席卷冲向那些北齐斥候。
北齐斥候们虽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矫健,他们利用自身对地形的熟悉,与汉军骑兵周旋。
骑兵短铳的铅弹、弩箭射出的箭矢如雨点般在双方之间穿梭,喊杀声打破了行军的寂静。
战斗短暂而激烈,汉军骑兵部队凭借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逐渐占据了上风。
北齐斥候们且战且退,试图将联军的动向传递回去。
但汉军骑兵紧追不舍,最终大部分北齐斥候被歼灭,只有少数几人逃脱。
骑兵领队率队返回中军,“将军,逃了几个。”
吕熊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妨,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们,现在想调石坪主力回临淄也来不及了,子偃将军的宋军会缠住他们。”
“传令,加快行军,天黑之前必须抵达临淄城下。”吕熊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临淄,仿佛一只巨大的凶兽,盘踞在广阔的平原大地之上。
当天夜里,吕熊的汉军先头部队率先兵临临淄,主力举起的火把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从天边一路延伸到临淄城下。
临淄城头,警钟长鸣,凄厉而慌乱。城上守军仓促布防,人头攒动,惊恐的呼喊声隐约可闻。
吕熊驻马一处高坡,俯瞰着那座闻名天下的坚城。
城墙高达四丈,护城河宽阔,瓮城、马面、角楼一应俱全,确实气象森严。
但此刻,在他眼中,这座城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弱。守军显然准备不足,调度混乱。
“传令!”吕熊的声音冷硬如铁,“我汉军主力以火枪方阵全面铺开,向临淄城外高地推进,抢占制高点,架设火炮阵地,轰击东门及附近城墙!我们必须为中路南齐军扫清城外据点,为南齐主力,正面展开,架设云梯、填壕车创造条件!待西路宋军和南齐主力准备就绪,我们再运动至城西,封锁西门,防止敌军出城反击或逃窜,并以火炮支援!”吕熊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
汉军精锐,行动迅速,配备的短铳,燧发枪性能更强,是清理临淄城外据点的最佳选择。
而数量庞大的南齐主力,则是攻城的主力,至于那一万宋军,更多的是配合子偃的宋军,防备石坪方向的援军。
“各军务必紧密配合,一鼓作气,今夜做好准备,明日寅时,便要在这临淄城下,见个分晓!”
随着吕熊的部署,汉军展开,燧发枪方队一字排开,如同一把巨大的刷子,扫荡临淄城外的各个军事据点。
不时响起的零星枪击声,说明即便提前得到情报,北齐依旧没来得及撤走所有城外据点守军。
经过一夜的战斗,当天夜里,临淄城外扫荡一空。
南齐主力顺利抵达临淄,那浩浩荡荡的火把长龙,如同银河泻地,铺满了临淄城外的平原。
压抑的氛围,让临淄城楼上的北齐守军更加慌乱。
南齐军没有安营扎寨,没有休整停歇,大军直接生火做饭,匆匆补给之后,便列队以待。
齐公姜昭立于阵前,望着那高大的城墙,复国的渴望在眼中熊熊燃烧。他高声呼喊:“将士们!今日便是我们复国的时刻,进攻!”
南齐士兵们听到号令,士气大振,扛着云梯、推着填壕车,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与此同时,宋国公子王臣率领的“昭武军”也在城西完成了部署,他们架起火铳和轻型火炮,严阵以待。
临淄城上,北齐将领强装镇定,指挥士兵放下滚木礌石,泼下热油。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惨烈异常。
然而,联军士气正盛,攻势愈发猛烈。
随着天色渐亮,寅时已至,临淄东城门外,汉军主将吕熊一声令下,汉军火炮齐鸣,巨大的炮弹呼啸着砸向城墙,砖石飞溅。
城墙在炮火的轰击下出现了多处缺口,联军的机会来了……
“咚!咚!咚!”汉军战鼓擂响,低沉而雄浑,压过了临淄城头的警钟。
“呜——呜——”进攻的号角撕裂长空。
战斗,骤然爆发!
“放!!”
东、西两路,汉军和宋军的炮兵阵地几乎同时怒吼。
数十门汉国特制的精铁火炮喷吐出炽烈的火舌,实心铁弹和开花弹呼啸着划破空气,狠狠砸向临淄高大的城墙!
“轰!!!轰隆!!!”
地动山摇!砖石横飞!临淄城东南和西南段的城墙,瞬间被硝烟和尘土笼罩。
坚实的城墙在猛烈炮击下剧烈颤抖,女墙崩塌,垛口碎裂,守军惨叫着从城头坠落。
尤其是开花弹凌空爆炸,四射的破片和铁珠对密集的守军造成了恐怖的杀伤。
与此同时,中路南齐军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推着简陋的云梯、扛着沙袋,冲向护城河,开始填埋壕沟,架设登城器械。
箭矢如蝗,从城头倾泻而下,不断有南齐士兵中箭倒地,但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依然疯狂向前涌。
复国的渴望与对田恒的仇恨,让他们忘却了恐惧。
临淄城,这座号称天下第一的坚城,在联军蓄谋已久、火力凶猛的突袭下,摇摇欲坠。
城内的田恒,早已惊得魂飞魄散。他冲上宫中最高的楼阁,望着城外漫山遍野的敌军和不断在城墙上炸开的火光烟柱,手脚冰凉。
“顶住!给孤顶住!援军!燕国的援军呢?!快催!再催!”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声音却淹没在越来越近的炮声和喊杀声中。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又从正午打到日头偏西。
联军攻势如潮,一波猛似一波。
汉军和宋军的火炮进行了数轮齐射,重点轰击几处预先判断的薄弱点和城门。
东门附近的城墙已经被轰开了一道数丈宽的巨大缺口,碎石泥土堆积成斜坡,南齐军和部分汉军甲士正冒着城头残存守军的箭矢滚石,沿着缺口向内猛冲,与涌上来堵缺的北齐精锐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西门也在宋军火炮的持续打击下岌岌可危。公子王臣甚至亲自率“昭武军”精锐,逼近城下,以火铳齐射压制城头,掩护兵士扛着原始的黑火药炸弹,爆破瓮城。
姜昭的中路大军虽然伤亡惨重,但依然死死咬住正面城墙,牵制了大量守军。
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在不可逆转地向联军倾斜。临淄城破,仿佛只在旦夕之间!
战至黄昏,残阳如血,将临淄城墙的缺口与尸山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
城墙东南的巨大缺口处,已然成了人间炼狱。
破碎的砖石浸透了粘稠的血浆,残肢断臂混杂着碎裂的甲片,几乎铺满了斜坡。
南齐军悍不畏死地一次次冲上缺口,又被缺口内侧严阵以待的北齐精兵一次次用长矛、重盾冲击下来。
这里是双方意志和血肉的熔炉,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生命。
姜昭的亲卫队已经填进去大半,他本人披头散发,甲胄染血,手持战剑在缺口下方督战,嘶哑的吼声几乎要撕裂喉咙:“冲进去!复国!雪耻!”
然而,北齐守军同样清楚,缺口一失,万事皆休。
田恒将最后的精锐——他的宫甲卫队和重金招募的亡命之徒——全部调集于此,甚至动用了储备的火油。
几桶火油顺着缺口泼下,随即火箭射落,“轰”地腾起一道数丈高的火墙,将刚刚攀上斜坡的数十名南齐甲士瞬间吞没,凄厉的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攻势为之一滞。
“火炮!对准缺口内侧!延伸轰击!”吕熊在高处的指挥所看得分明,立刻厉声下令。
他知道,此时一丝犹豫,就可能让守军重新稳住阵脚,用沙袋和栅栏堵死缺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