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夫人之争(1/2)
随着外部战事的推进,内政这块也有了内阁房会的帮忙处理,姬长伯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但是人一闲,事情就容易找上门来。
“王上,宗正姬无患那边有事禀报。”如花捧着册子小跑着过来了。
“念。”姬长伯正在看上庸方面发来的布防图,现在的上庸驻扎着汉国大半兵力,有曾经的巴国老将褒英的两万老卒,刚刚攻入丹阳的邓麋部两万余人,奉命北上加强防御的卫宛部三万余人,还有即将入庸的汉中吕熊部,这上庸的兵力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正思索间,恍惚听到如花说道,“经过御医查探,海伦夫人已经怀有身孕,恭喜王上!”
姬长伯的目光仍凝在布防图上那密匝匝的兵力标注处,心思还在权衡着上庸兵力的饱和与后勤的压力,口中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褒英所部需再……”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握着图卷的手微微一顿,像是终于处理完了延迟的信息,猛地抬起头,视线锐利地投向如花:“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如花脸上漾开真切的笑容,再次清晰而喜悦地禀报道:“王上,宗正大人禀报,经御医再三确认,海伦夫人已身怀有孕,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海伦……”姬长伯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与中原女子迥异、却明媚鲜活的容颜。
战事频仍,政务繁杂,他已许久未曾踏入后宫,更未曾想过,在这纷乱的时局中,会突然迎来这样一个消息。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线条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下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意外、些许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的复杂情绪。
持续紧绷的神经,似乎因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何时的事?”他问,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
“回王上,御医判断,应是邓麋将军收复丹阳那段时日,如今已近三月,胎象稳固。”如花连忙补充。
姬长伯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案上的布防图,但眼神已不再聚焦于那些象征兵力的符号。
上庸的千军万马,似乎在这一刻被拉远了些许。他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图卷边缘轻轻敲击。
片刻后,他开口道:“传令下去。海伦夫人身边伺候之人,皆赏三月俸例。令太官令,日后海伦夫人一应饮食用度,皆按最高规格,需经御医查验。再告诉姬无患,此事由他宗正府亲自关照,若有任何差池,唯他是问。”
“诺!”如花应下,脸上喜色更浓。
“还有,”姬长伯顿了顿,补充道,“今晚……去海伦夫人处。”
“是,王上!”
如花领命,轻快地退了下去。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姬长伯缓缓坐回宽大的椅中,身体后靠,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试图将思绪重新拉回上庸的防务,拉回对邓麋、卫宛、吕熊诸部的调配思量上。
然而,那纷繁的军政棋局之间,却不期然地闯入了一个模糊而柔软的念头。
子嗣……
在这乱世,这既是家事,更是国本。一个流淌着他血脉,或许未来将继承这片江山的孩子。
他望向窗外,冬日萧索的庭院里,几株老梅正凌寒绽放。
战事未歇,内政维艰,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这突如其来的血脉延续,像一道微光,穿透了沉重的阴霾,在他坚冷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温暖而充满力量的石子。
良久,他收回目光,再次展开布防图时,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与锐利,只是那紧抿的嘴角,似乎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名为希望的弧度。
清闲,果然是短暂的。
就在姬长伯还沉浸在即将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时,如意又走了进来。
“禀告王上,内阁房会及六部官员请见。”如意脸色有些紧张。
姬长伯看到如意的脸色,心中疑惑。
“怎么了?忽然这么大阵仗?”
如意没有回答,依旧弓着身。
“让他们进来吧,刚好我也想跟他们聊聊上庸的事。”
“诺。”
过了一会,以首辅鲍季平,次辅黄婴为首的两队官员,齐齐走进殿中,见到姬长伯便一起跪拜下去。
春秋时代没有后世君臣父子那套儒家纲常,所以君臣之间大多数时候都是躬身下拜,行拜礼。
今天这么多官员一起跪拜,把姬长伯搞怔住了。
“大家今天这是怎么了?所为何事啊?”
“请王上废除姒好夫人的尊号,解除婚约,送回汉中!”
姬长伯指尖刚触及茶盏,闻言猛地一颤,盏中深碧的茶汤剧烈晃动,溅出几滴在布防图的“上庸”二字上,洇开一团模糊的墨迹。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先落在鲍季平花白的头颅上,又扫过后面黑压压跪倒一片的臣子,最后定格在次辅黄婴那低垂却紧绷的侧脸上。殿内炭火的噼啪声此刻清晰可闻。
“首辅,”姬长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你,再说一遍。”
“自姒好夫人与王上成婚至今,未有身孕,而异族海伦夫人却已有身孕,日后姒好夫人没有子嗣,即便占据夫人尊号,但却与废夫人无异,王上既然对姒夫人无情,不如废除姒夫人尊号,降为姬妾,以防后宫争权!”
姬长伯猛地转身,袖袍带起一阵疾风。他盯着那发言的官员,眼神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与废夫人无异?”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寡人竟不知,在这庙堂之上,子嗣竟成了衡量一个女子价值的唯一准绳!”
他一步步走回案前,手掌重重按在摊开的布防图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作响。
“姒好入宫以来,恪守妇道,温良贤淑,从未有过半分逾越。她善待宫人,与海伦亦相处和睦。如今,只因她尚未有孕,尔等便要寡人废其尊号,降为姬妾?”
他目光扫过众臣,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怒意。
“这就是寡人的肱股之臣?这就是尔等为国分忧之道?不想着如何稳固边疆,不想着如何充盈府库,却在这里盯着寡人的后宫,盘算着哪个女子有孕,哪个女子无子!”
首辅鲍季平抬起头,老泪纵横:“王上!老臣岂不知此言苛刻?然礼法乃立国之本!姒好夫人身份特殊,无子则位不稳,他日若生变故,必成祸端。老臣等正是为国祚绵长计,才不得不行此谏言啊!”
“好一个为国祚绵长!”姬长伯冷笑,“依尔等所言,无子便该让位?那寡人问你,若他日海伦生子,而姒好后来亦有所出,又当如何?再将海伦降位吗?届时后宫纷争,子嗣相残,这就是尔等想要看到的‘国祚绵长’?”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怒火。
“传寡人令:姒好夫人贤德,地位尊崇,无人可撼。海伦夫人有孕,按制嘉赏,一应待遇如旧。日后若再有人妄议后宫序位,离间君臣、夫妻之情,以乱国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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