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三月(2/2)
“虽不知是何种机缘,但我的确并非原原本本的盛宁……”
见乌灵愣住半天没回过神来,傅重峦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冷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乌灵清咳了两声,故作严肃的皱起眉,打量了傅重峦片刻后,低声说道。
“那你要我救的人在何处?”
见乌灵松了口,傅重峦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他朝乌灵微微颔首,带乌灵去寻旬昇。
乌灵进到寝屋中,在看清床榻见躺着一个昏睡的男子后,神色有些许的疑问。
她侧眸看向傅重峦,有些严肃的问。
“那你们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他到底是谁?你让旬知悄无声息的寻我来此救他,是在躲避谁?”
她总觉得傅重峦有许多事情瞒着她。
傅重峦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旬昇,即使在昏睡,他的面容神情依旧带着不安和悲色。
沉默了片刻后,只能听到傅重峦暗哑清润的嗓音。
“圣医,还请先问阿昇诊治吧……”
乌灵听出了傅重峦话中的隐瞒,大抵猜到了几分背后之事定然十分危险。
所以她没在追问,只是走上前替旬昇诊脉。
在屋中变得极致安静时,旬昇大抵是察觉到了有旁人的触碰,缓缓的睁开了眼。
“阿峦?”
只是未曾看第一眼看到的乌灵,旬昇的眼中露出几分惊惧,直到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傅重峦和旬知,看清他们的身影后,恐惧的神色才退去。
傅重峦看到旬昇醒来,眉目间带着几分担忧的朝他颔首示意,朝他解释。
“阿昇,这位是乌圣医,来此为你诊治的……”
听到这句话,旬昇的眸光微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眼下的身体病情如何了,但他知道傅重峦是为了他,所以旬昇只能沉默。
果不其然,半柱香过后,乌灵的神色变得格外严肃凝重,在诊治出旬昇的身体情况时,震惊的侧目看向傅重峦。
“怎么会这样?!”
傅重峦喉间发涩,说出口的话语因为太过担心而染着几分轻颤。
“如何?”
乌灵愣住了片刻,目光在旬昇和傅重峦身上游弋片刻,说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他的脉象,同你的脉象几乎一样。”
傅重峦的脑海仿佛被一击震动的铜钟敲钟,发出阵阵嗡鸣。
乌灵似乎也在不解。
“他的脉象很虚弱,心脉受损,疝气堵塞,你的身上的中了的蛊毒的脉象,几乎一样……”
此话一出,旬知有些震惊不解的质问。
“什么蛊毒?什么一样?乌圣医……你在说什么?”
乌灵思索了片刻,发现她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为何旬昇身上亦有蛊毒,难道遭到了同一个人的算计?
震惊过后的傅重峦,强迫自己冷静,袖子中的手刺入手心中,对上旬昇平静的目光,轻声询问。
“阿昇……你知道你身上有蛊毒??”
在屋中几乎凝滞的气氛中,旬昇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
“我知道自己身体有异,只是猜测中了毒,却并不知所中何毒……”
先前一直认为,应当是柏府中的白氏派人做的……
在丞相府时他本就心存死志,所以也不在乎是毒是药。
在听到肯定的答案,傅重峦只觉得呼吸凝滞,心口麻木刺痛。
脑海中将所有关于蛊毒的线索盘算了一遍。
从齐题当初给盛宁下了蛊毒,再到莫应怜身上的血,再到先前在滁州时,他同狸娘一起送出的药……
还有当初莫应怜离开之后,在书房留下的那句话。
一切的一切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后,令他的瞳孔颤动,眼底因为愤怒的杀意而染上猩红。
原来……是这样。
傅重峦讽刺的冷笑出声。
心口处因为他情绪的激动,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再到喉中血气翻涌,呼吸急促。
乌灵似乎察觉到了傅重峦的不对,走上前来想要替他把脉检查,被他拒绝了。
他不能让旬昇担心。
边上的旬知关心则乱,他急切慌乱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乌圣医,你说话啊!我小叔的身体到底如何?你不是医术高明吗?就不能治好吗?”
“这世间,并未所有医术我都见过。”乌灵语气凝重沙哑的解释。
在旬知震惊失望的目光中,她亦有几分无措。
“此毒甚异,十分罕见,甚至能搅乱脉象,根本无从下药,亦不知从何诊治……”
她先前在傅重峦身上已经试验过许多方法了,只能暂时克制,无法根除。
这中蛊毒便宛若一颗能在体内生根发芽的种子,只会不断蔓延,就算以毒相克能暂时消除,可总是会卷土重来,再次侵害身体……
实在太过诡异阴邪,若要治好,十分困难……
除非这个世上,有能同这种蛊毒相生相克的解药……
“那怎么办??!”旬知慌了神的望着乌灵,眼中满是悲伤。
他好不容易才寻回的亲人,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无药可医吗?
旬知胡乱的猜想着,目光带着无尽的难过看向旬昇。
“是不是姓柏那个混蛋给你下的药??”
“我去杀了他!”说着旬知便要冲动的往外跑。
被旬昇轻声唤住,他断断续续的咳嗽了起来,但气息微沉后,目光平和冷静的看着旬知和傅重峦,勉强扯出一抹笑。
“事已至此,也许只是天命所归,不必强求。”
说着,旬昇缓缓撑坐起身,看着面带自责的乌灵,目光温和的轻声询问。
“乌圣医,不知我如今这副身体,还能活多久?”
乍然听到旬昇的询问,乌灵朝他瞥了眼。
那双眼眸中好似蒙了一层雾,带着化不开的悲意与平静。
她下意识的揪紧衣摆,纠结了片刻后,才无奈说出来。
“不足三月……”
旬昇的身体比傅重峦的还要虚弱,甚至她的直觉在告知她,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求生之意。
这样的人,就算有了解药,也不一定能治好。
心死之人,如今不过只剩一副躯壳尚且存活,短暂的执念将他留住,一旦释怀,总会离开的……
他体内的蛊毒正在极快速的侵蚀着心脉,直到毒流五脏,断气而亡。
旬昇很平静的听完后,却只是轻轻的皱了下眉。
他对上傅重峦含着泪的双眸,有些惋惜无奈的自嘲道。
“只剩三月啦……好像有些失望哈哈……”
傅重峦根本无法听下去,他的脸色苍白无血,目光深深的看了眼旬昇后,脚步慌乱的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