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请君入瓮(2/2)
“武田君,对於你的家人和一切,你知道———我爱莫能助,只能深表遗憾。””
武田的身体微微一颤,苦笑说:
“洪桑,你的心意我领了。
“你是我们真正的朋友。
“你知道我们需要什么,痛恨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怒火。
“狗屎一样的命运!”
说完,武田拿起桌上的军帽,郑重地戴在头上,然后向洪智有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洪智有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好鼓不用重锤。
他只需隨意说说,就能把武田心里那团仇恨的火苗彻底点燃。
城仓司令官的高压之下,整个满洲国的警宪系统,上至军官,下到兵卒,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痛不欲生”。
以前,宪兵队走到哪儿,吃卡拿要都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像村上,光是抄马文栋的家,就分到了十几二十万。
现在呢
所有人都只能拿著那点可怜的薪水。
底下的宪兵和警察就更惨了,连过去逛窑子的自由都没了。
更惨的是,前段时间城仓为了杀鸡做猴,又枪毙了几个不长眼的典型。
如今看似纪律严明的日本宪兵队,实则早已暗流汹涌。
毕竟,吃惯了山珍海味,谁还愿意天天啃咸菜萝卜乾。
城仓自以为人情世故是毒药,想要用铁腕粉碎一切。
他却不知道,一个要管,一个要拿,归根结底,都是利益在作祟,这种矛盾永远都不可能调和。
以日军以下克上的德行,洪智有不觉得城仓那老鬼子能活多久。
他需要做的,只是时不时往那堆快要烧起来的乾柴上,再添一把火,静待佳音而已。
1量晚上。
鲁明回到了家里。
看著宽明亮的大房子,他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空虚和恐慌。
今天那个该死的日本鬼子原野,也不知道对自己使了什么邪法。
自己只是跟他聊了聊天,居然就莫名其妙地睡著了。
但鲁明心里清楚,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妙。
原野和武田离开时看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这帮蠢货居然把射杀宪兵的怀疑目標,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鲁明很想立刻给高科长打个电话,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
然后找到李国义那个骚娘们,让她出来给自己作证。
可转念一想,他又犹豫了。
那样一来,自己和李夫人的姦情就彻底坐实了。
李国义那个莽夫,知道了还不得活活劈了自己。
再说,那个精明的婆娘为了脸面,关键时刻,也未必敢站出来承认。
“哎—”
鲁明抓了抓头髮,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
烦死人了!
他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想拨给高彬,或者洪智有。
可手指刚碰到拨盘,他又重重地將听筒扣了回去。
眼下城仓铁腕控制,洪智有基本上就是个废人,自身都难保。
而且,上次马文栋那件事,自己把他得罪得不轻,他不见得肯出手帮忙。
至於高科长鲁明双手撑著桌子,忽然发现,在这偌大的哈尔滨,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他恼火的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厚厚的钞票。
管他呢。
先快活了再说。
反正明天就要统一交枪了。
到时候自己把枪往桌上一拍,清清白白,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他武田总不能没有证据,就硬把这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吧。
想到这,他心里稍安。
刚要合上抽屉,鲁明又觉得把枪放在家里不安全。
他顺手將腰间的配枪取下,检查了一下,然后重新別回腰间,扣紧了枪套上的皮扣。
上了车,鲁明没有丝毫犹豫,直奔赌场而去。
他没敢去洪智有的永升魁。
那里人多眼杂,而且没人敢在那里赖帐,赌场里的人也不会把他当盘菜。
他开车去了南岗的一家地下赌档。
这里的老板叫老胡,过去因为犯事蹲过號子,是他保出来的。
在这里,他鲁明就是说一不二的爷。
贏了,钱归自己。
输了,老胡多少也得给他退回个五六成,不至於他血本无归。
到了老胡的赌场,里面乌烟瘴气,人声鼎沸。
鲁明熟门熟路地兑换了筹码。
老胡亲自端来一壶上好的紫砂壶,点头哈腰地送到他手里。
鲁明端著茶壶,在各个赌桌之间转悠起来,很快便沉浸其中。
起初,他还能保持一丝警惕,手时不时会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枪套。
可隨著赌局的深入,玩的兴起,他渐渐就把这件事拋在了脑后。
人群之中,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动作快如闪电。
那人得手后,迅速压低了帽檐,转身挤进人群,快步离开了赌场。
废弃的老房子旁。
陈景瑜领著几个保安局的警察和日本宪兵,打著手电筒,正在现场仔细地搜寻著。
突然,一个警察压低了声音喊道:“陈科长,找到了。”
陈景瑜快步走过去。
那警察手里捏著的,是一颗黄澄澄的警用子弹。
陈景瑜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他点了点头。
“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別的线索。”
他接过那颗子弹,小心地放进证物袋里,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一名日本宪兵。
“麻烦交给武田队长,固定好证据。”
那两个日本土兵没有多话,敬了个礼,跨上摩托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监视点的小房间內。
老六和狗耳朵正围著一张破桌子打牌,屋子里烟雾繚绕。
“狗耳朵,我再跟你说一遍。”老六甩出一张牌,“鲁股长交代了,回头要是日本人问起来,你一定要说,那天晚上我陪你去看老娘了。
“要不然,高科长知道咱们把人盯丟了,非得把咱们俩的脑袋都给揪下来不可。”
叫狗耳朵的警员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劳嶗叻叻一天了,就这点破事,我还能记不得吗
“快出牌!”
老六嘆了口气,骂道:“玛德,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天天在这破地方盯著,女人也玩不了。
“这鬼地方暖气还是凉的,冻死个人。”
狗耳朵嘿嘿乾笑了两声。
“我看周队长老婆长得就挺嫩乎的。
“等哪天鲁股长把周乙给搞定了,咱们把她弄到刑讯室去,晚上哥几个给她加个『夜班”。”
老六也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嘿嘿,那倒是。
“那娘们平时看著挺傲的,到时候给她抹了蜜,再放几只耗子,看她还装不装”
狗耳朵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马拉个巴子的,咱们也就在这儿干想想。
“人家洪股长,早特马吃上肉了。
“你没听说吗顾秋妍家那个孩子,根本就是洪股长的种,连名字都是高科长给取的。”
老六脸色一变,抬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闭上你的鸟嘴!
“在哈尔滨敢嚼洪股长的舌根,你活得不耐烦了!”
狗耳朵连忙缩了缩脖子,陪著笑脸:“是,是,我错了,六哥。”
两人正说著,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老六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谁啊”
门外的人乾咳了一声,刻意压著嗓子,模仿著鲁明的声音。
“是我。”
老六一听,没多想,连忙起身去开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两支黑洞洞的衝锋鎗就直接顶了进来。
老六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意识到不妙,连忙举起了双手。
进来的是肖国华和他的几个手下。
肖国华將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声的手势。
“两位兄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不要声张。”
老六和狗耳朵被押上了车,一左一右被枪顶著腰眼,连个屁都不敢放。
汽车一路开到了荒凉的郊外。
“下车。”
肖国华的声音冰冷。
老六和狗耳朵举著手,哆哆嗦嗦地爬下车,腿一软就跪在了雪地里,哭丧著脸求饶。
“几位爷,吃哪家饭的啊我们是警察厅的,千万別走火,千万別走火啊!”
肖国华弹飞了指间的菸头。
啪!啪!
两声清脆的枪响。
老六和狗耳朵身体猛地一震,隨即软软地倒在了雪地里。
肖国华看都没看尸体一眼,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
“坑挖深点,別让人看出来了。”
两个手下立刻领命,拿起车上备好的铁锹挖掘了起来。
待埋好尸体,肖国华驱车路过一个公共电话亭时,他夹著香菸拨通了號码:
“搞定了。”
说完,他直接扣断,上车而去。
凌晨三点。
鲁明贏了不少,兑了筹码,在老胡的恭送下出了门。
刚上车,他下意识的摸向枪套,立即脸色大变,他打开枪套,里边的枪不知道啥时候早已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