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魏府比试(1/2)
踏入魏府大门,一股与苏府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果说苏府是精心修剪、一丝不苟的园林,处处透着克制与秩序,那么魏府便是疏朗开阔、带着野性生机的演武场。
甫一进门,并非精致的影壁或繁复的游廊,而是一片极为开阔的青石铺就的广场。
广场两侧矗立着各式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寒光凛冽,擦拭得锃亮,在午后偏斜的日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气、皮革味以及一种属于金属和汗水的独特气息,与苏府那清冷的檀香、书卷气形成鲜明对比。
远处隐约传来呼喝声、兵器交击的铿锵声,以及沉重的、像是石锁砸地的闷响,显示着即使在府邸之内,武风的锤炼也未曾停歇。
这与文臣世家那种“入府即静”、“笑语不闻”的规矩大相径庭。
引路的也不再是表情刻板的管家,而是几名身形矫健、步履生风、穿着利落短打的部曲家将。
他们眼神锐利,扫视过来时带着审视,但见到魏崇武父子亲自作陪,便立刻收敛目光,躬身行礼,动作干脆,透着行伍之人的利落。
魏崇武一边引着众人向内走,一边洪声笑道,声音在开阔的前院回荡:
“殿下,欧阳先生,周小兄弟,寒舍简陋,比不得那些书香门第的雅致,就是地方还算宽敞,让儿郎们有个活动筋骨的地儿,免得生了锈!”
他这话说得直白坦荡,带着武将特有的自豪,丝毫不以府中缺乏风雅景致为忤。
穿过前院广场,是格局更为宏大的主体建筑。
厅堂建在高台之上,廊柱粗犷,飞檐斗拱的线条也更为硬朗有力,少了几分雕琢,多了几分实用性的坚固。
厅堂匾额上书“忠烈堂”三个大字,铁画银钩,霸气凛然,据说是开国太祖御笔亲题,彰显着魏家世代簪缨、军功起家的底蕴。
厅内陈设也与文臣府邸迥异。
没有那么多精巧的古玩字画,取而代之的是悬挂于正壁的巨幅大顺疆域图,以及两侧墙壁上悬挂的猛虎下山、骏马奔腾等气势雄浑的画卷。
家具多是厚重的红木或铁力木所制,造型古朴,不尚雕饰,追求实用与稳固。角落里甚至摆放着几个半人高的箭靶和几套保养良好的明光铠,如同沉默的卫士。
魏崇武将众人引入忠烈堂旁的一间宽敞暖阁作为客房。
这里同样陈设简单,但炭火烧得极旺,温暖如春,与屋外的寒意形成对比。
几张宽大的太师椅围着一方厚重的檀木茶几,茶几上早已摆好了几只粗瓷海碗,而非苏府那种精致的白玉盏。
众人落座,魏琰告了声罪,便风风火火地亲自出去督促下人备茶了。
魏崇武与沈怀民坐在上首,闲聊起来。周桐坐在欧阳羽下首,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对魏崇武的地位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这位老将军是当今陛下沈渊潜邸时的旧部,曾多次随驾出征,在军中威望极高。
沈怀民年少时,武艺根基便是由魏崇武亲手打下的,虽然后来因种种原因并未走纯粹的武将路子,但这份师徒情谊却始终存在。而文采方面的启蒙,则多赖宰相孔庆之。
可以说,沈怀民是文武两大巨擘共同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周桐正听着,忽然想起一事,微微俯身,凑到欧阳羽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师兄,你之前提过,当年在长阳时,也曾在一大将军府上任过门客……可是这魏府?”
欧阳羽端着粗瓷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缓缓摇头,目光依旧落在碗中打着旋的茶沫上,声音低得只有周桐能听见:
“非是魏府。此事……容后回府再细说。”
周桐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他自然明白师兄的顾虑。
欧阳羽的那段往事,涉及他那蒙冤惨死的师弟,以及他自己被打断腿、削职发配的惨痛经历,还有他那至今下落不明的妻女……这一切的根源,都与他当年任职的那座将军府脱不开干系。
那是一座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的府邸,绝无可能是眼前这气氛相对融洽的魏府。
自己来长阳这些时日,忙于应对各种新局面,若非此次拜访武将世家,一时还真没想起这茬。
这仇,迟早是要报的。两人似乎都想到了沉重的心事,一时间沉默下来,暖阁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沈怀民与魏崇武的交谈声。
这时,魏琰带着几名下人端着茶盘回来了。
他先是恭敬地给沈怀民奉上一碗热气腾腾、茶香浓郁的茶汤:“殿下,请用茶。” 沈怀民含笑接过。
随后,魏琰的视线便如同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定在了周桐身上。
他几步走到周桐面前,亲自从茶盘里端起一碗茶,双手递了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热情与佩服:
“周大人!请用茶!哎呀,我可真是……早就想见见您了!”
周桐被他这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起身双手接过:
“魏小将军太客气了,周某愧不敢当。”
“欸!有什么不敢当的!”
魏琰声音洪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直率,
“钰门关那一仗,我听了之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您和欧阳太傅,带着那一万守军和民夫,硬生生顶住了金人大军十四天的猛攻!那是何等的壮举!”
周桐谦逊地笑了笑,将功劳推给大家:
“小将军过誉了。守关之功,首在赵宇将军调度有方,其次在那三千守军同仇敌忾,再次在那七千民夫不畏生死。
周某当时不过一小小参军,恰逢其会,尽了为将者守土安民的本分而已。正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们能守住,靠的是上下用命,非一人之功。”
一直在与沈怀民交谈,实则也分神关注着这边的魏崇武,听到周桐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忍不住洪声赞道:
“说得好!‘兵者,国之大事’!不居功,不自傲,时刻谨记为将者的责任,怀瑾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难得!难得啊!”
他感慨着,随即语气又转为铿锵,
“红城那场围剿,老夫未能亲自参与,实在遗憾!让那些嚣张跋扈的金狗终于尝到了灭顶之灾的滋味,杀得痛快!真是大快人心!”
提到红城之战,周桐的思绪也不由得飘回了那个血腥与烈火交织的战场。
他想起了那支在钰门关关键时刻出现,接应他们突围的军队。
自己从桃城来到长阳后,还未曾好好去登门拜谢那位领兵的将军。
他记得欧阳羽提过,那是统领一部分御林军的秦羽将军。
这份人情,是必须要还的。
他发现自己来长阳后,待办事项是越列越长了。
周桐收敛心神,接口道:
“老将军谬赞。当时若非秦羽将军及时率军接应,我等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魏崇武大手一挥:
“秦羽那小子,是不错!说起来,你们钰门关报捷的军报,还是他帮着润色递上去的。是个知兵、也会来事的。”
这时,魏琰在一旁已是蠢蠢欲动,搓着手,脸上写满了期待,他看向周桐,又看看自己父亲和沈怀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周大人,那个……您看,今日难得有机会,不知……不知能否请教几手?也让小子开开眼界!”
他眼中闪烁着对实战高手纯粹的向往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魏崇武立刻把眼一瞪,呵斥道:
“胡闹!周大人是殿下和欧阳先生的贵客,登门是来叙话的,哪有甫一见面就拉着人切磋的道理?没规矩!”
沈怀民却笑了笑,摆摆手道:
“老将军不必苛责,魏小将军也是性情中人,武人相见,以武会友亦是佳话。”
他转而看向周桐,语气温和,
“怀瑾,你若不觉疲累,活动活动筋骨也无妨,全当消遣。”
周桐见沈怀民都发了话,而且看魏琰那期盼的眼神,知道自己推脱不过,便笑着点头应承:
“殿下有命,敢不从尔。正好坐得久了,活动一下也好。只是在下武艺粗浅,还望魏小将军手下留情。”
魏琰闻言大喜过望,连声道:
“周大人太谦虚了!您请!演武场就在后面!”
一行人便又起身,由魏琰引路,前往魏府的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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