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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行宫夜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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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嗯”了一声,并未抬头,只是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沈怀民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沈渊正在看的那几页纸上——那正是他与欧阳羽商议后,初步拟定的接下来规划的树状分析图。

当然,这玩意是周桐前几天提出来的,表示可以用于清晰展示一个核心问题(如掌控京畿防务)可能衍生出的各种情况、应对策略以及这些策略可能引发的后续连锁反应,形似树枝分叉,故名树状图。

这给了沈怀民二人很大的启发,这几天所商议的事情也都是用此方法来规划了。

过了片刻,沈渊才将手中的纸放下,抬眼看着沈怀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这上面的谋划,格局是有了,但有些地方,想得还是过于理想。人心之变,利益之交织,并非几条线、几个对策就能完全涵盖。有些目标,恐怕难以一蹴而就。”

沈怀民心中微紧,恭敬回道:“父皇明鉴。儿臣也知此事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与欧阳先生商议时,力求考虑到各种可能,并预备了多套应对之策,以防万一。”

沈渊点了点头,手指在那张树状图上敲了敲,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朕看到了。你这分而化之,层层推进的思路,颇有些章法。尤其是这种将各种可能及对策以枝干形式罗列出来的法子,甚是清晰明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怀民,“这也是周桐那小子提出来的?”

沈怀民身子微微前倾,看了一眼那张图,谨慎地回答道:“回父皇,这些具体方略,是欧阳太傅与儿臣共同商议所定。至于怀瑾……周桐他,近来似乎忙于他事,并未过多参与细节探讨。

他与儿臣和欧阳先生言明,那件事暂时需保密,故而……儿臣亦不知他具体在忙碌什么。不过,这种便于理清思路的图案,确是他先前与儿臣提过,觉得比较方便,儿臣与欧阳太傅觉得有用,便引用了此法。”

沈渊了然地点点头:“朕猜想也是他的手笔。”他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朕倒是愈发好奇这小子到底在鼓捣什么了。

先是提出了办报纸敛名望、统言论的想法,去了老三那儿参加诗会扬名,转头又去了和珅府上试探……

这倒也罢了,算是正途。可昨日朕的人回报,他竟跑去西市,买了一袋子石炭回来?朕是真想不通,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究竟意欲何为?”

说着,沈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报社是为了汇聚清议,诗会是为了结交皇子、彰显才名,拜访和珅是试探圣意、寻找助力……这些都还算在棋局之内。可这突然跑去市井之间,买石炭?朕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最后能卖出什么药来。”

沈怀民在一旁微笑着附和:“怀瑾做事,向来天马行空,看似不着边际,却往往能收到奇效。儿臣……也颇为期待。”

“嗯,”沈渊颔首,“不按常理出牌,有时确能出其不意。但欲成大事,终究还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将根基筑牢,做到算无遗策,滴水不漏。”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必不敢有负父皇期待。”沈怀民肃然应道。

沈渊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话锋突然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你纳妾之事,考虑得如何了?”

沈怀民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垂眸看着地面,没有立刻回话。

沈渊也不催促,继续缓缓开口,仿佛闲话家常般问道:“朕看周桐,与他那位夫人,感情似乎甚笃?”

沈怀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他离开欧阳府时,无意中瞥见的周桐与徐巧在院中笑闹的温馨场景,如实回答道:“是。周桐与徐氏,鹣鲽情深,日常相处极为融洽自然。”

沈渊点了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觉得,周桐与他身边那个叫小桃的侍女,关系又如何?”

沈怀民闻言,不由得回想起周桐与小桃之间那种远超寻常主仆的亲密与随意,甚至周桐会亲自拎着东西,而小桃则在他身边蹦蹦跳跳、肆无忌惮地说笑打闹……他沉吟了片刻,才斟酌着用语回答道:“关系……亦十分亲近。虽名为主仆,但……情谊非同一般。”

“哦?是吗?”沈渊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名侍女,能得主人如此纵容,甚至亲自为其拎提物品?朕看他们三人相处,倒是颇为……和谐。”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看着沈怀民:“怀民,朕知你心意,亦不强求你立刻广纳妃嫔。

你与戚薇之事,朕心中有数,亦不会强行干涉。然,你若为储君,将来承继大统,便不能只顾及儿女私情,需以江山社稷、皇嗣绵延为重。

朕不要求你太多,但至少……需纳几房妾室,开枝散叶,以安朝臣天下之心。

这些人选,未必非要出于权宜联姻,亦可寻你心中愿意,对方亦真心待你,两情相悦者。但你要记住,既纳之,便需妥善安置,处理好其间关系,勿使后院不宁,徒生事端。”

沈怀民默默听着,心中百味杂陈。他知道,这是父皇作为皇帝,也是作为父亲,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与提醒。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坚定:“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一切,且待儿臣先将储君之位坐实。届时,儿臣……听从父皇安排。”

沈渊看着他并未激烈反对,而是选择将问题延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道:“嗯。你能如此想,便好。朕……等着看你的成果。”

说罢,他站起身,“时辰不早,朕也该回去了。”

沈怀民连忙起身相送:“儿臣恭送父皇。”

推开书房门,胡公公立刻躬身迎上。门外的侍卫见到皇帝竟然从里面出来,明显都愣住了,显然他们之前并不知道陛下亲临,慌忙齐刷刷跪倒在地行礼。

沈渊摆了摆手,对沈怀民道:“不必送了,回去早些歇着吧。改日朕得空,再来与你分说。”

“是,父皇慢走。”沈怀民躬身,目送着沈渊在胡公公及悄然出现的几名大内侍卫簇拥下,消失在行宫的夜色深处。

他直起身,转身回到书房内。夜已深沉,窗外寒风呼啸,卷动着窗纸噗噗作响。

他走到窗边,感受着缝隙里钻进来的冷意,取过一件厚实的披风裹在身上,又拿起火折子,将书案上的另一盏油灯也点亮。

跳跃的灯火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映亮了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更加坚定的光芒。他坐回书案后,拿起那份被沈渊点评过的树状图,再次沉浸其中,细细推敲起来。

长夜漫漫,但对于心有宏图、身负重望之人而言,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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