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未寄出的回信(1/1)
未寄出的回信 ,罗仙郎第17次出现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时,我正在假装读一本加缪的《局外人》。他的帆布鞋沾着操场的草屑,手指捏着咖啡杯的样子很用力,指节泛白——和三年前那个雨天,在美术馆门口为我撑伞的男生一模一样。
那天他也是这样,把伞往我这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湿透。我说“谢谢”,他说“京姬的弟弟就该帮京姬的朋友”。那时我就知道,他对人的好,总带着点笨拙的小心翼翼,像初学钢琴的人,手指落在琴键上时总怕错了音。
他昨天递来的信夹在《电影语言的语法》里,字迹歪扭,说“看你皱眉的时候,觉得你像默片里的女主角,所有情绪都藏在光影里”。这句话其实不错,比允京说的“你总像在演独角戏”要温柔。但我不能回信。 抽屉里锁着另一封信,是哲佑去世前写的。
他说“爱应该是让人舒展的东西,像春天的树慢慢长出新叶”。可我现在觉得自己像被冻住的枝桠,罗仙郎的热情像团火,靠太近会灼伤,离太远又贪恋那点暖。 刚才他走的时候,把咖啡杯留在桌上,杯沿有个浅浅的唇印。
我悄悄收进包里,像偷了个不属于自己的标点符号。或许有天,等我学会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打个恰当的逗号,会告诉他:其实你说的光影,我都懂。 ## 京姬视角:藏在玩笑里的语法 罗仙郎又在宿舍楼下等贤珠了。他背着手站在樱花树底下,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个没找到主语的句子。
仁淑从背后拍我肩膀:“你弟弟快把贤珠的窗台望穿了,你这当姐的不管管?” 我把手里的篮球砸过去:“管什么?管他别用那种‘我愿意为你摘星星’的烂俗比喻?还是管贤珠别总把‘对不起’当句号?” 其实我比谁都清楚,罗仙郎的笔记本里藏着多少关于贤珠的短句。
他写“贤珠笑起来时,左边嘴角比右边高0.5厘米”,写“她翻书时总用食指关节敲三下桌面”,那些我从未留意的细节,被他当成珍贵的修辞。 上周帮他整理拍摄作业时,不小心看到了最后一页:“京姬的短发在阳光下像碎金,她骂我笨蛋时,尾音会翘起来——为什么注意这些的是我?” 我的手指在那行字上停了很久,像遇到一个突然卡顿的代码。
刚才故意把贤珠的笔记“忘”在社团活动室,看着罗仙郎欣喜地跑去送,心里像被篮球砸中了一下。仁淑说我在玩火,可我只是不想看见他变成病句——一个没有宾语的“我爱你”,不如变成带自嘲的感叹句:“反正我只是姐姐嘛。” 樱花落在他的发梢时,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总跟在我身后喊“姐姐等等”。
原来有些语法从那时就定了:他是主语,我是状语,而贤珠,是他命中注定的表语。 ## 罗仙郎视角:错位的修辞 贤珠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和我上次在电影里看到的奥黛丽·赫本很像。我想说“你今天像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话到嘴边却变成“图书馆的空调是不是太冷了”。
京姬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用手肘撞我肋骨:“罗仙郎,你的修辞能力还不如小学生。” 她的短发扫过我的肩膀,带着柠檬洗发水的味道——和贤珠身上的栀子花香完全不同,像逗号和感叹号的区别。
早上在京姬的书里翻到一张便签,是贤珠的字迹:“有些伤口需要慢慢结痂,就像逗号之后,总要留些空白。” 我突然懂了她为什么总在回避。她的心里有个未愈合的从句,而我是试图插入的外来词。
刚才拍摄小组聚餐,仁淑灌我酒,说“喜欢就去追啊,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允京安静地递来醒酒汤,英兰在旁边画素描,画里的我正望着贤珠的方向,而京姬站在阴影里,手里捏着个没打开的易拉罐。 回家的路上,京姬突然说:“仙郎,是不是非要说‘我爱你’。有时候‘我陪你’比什么都管用。
” 她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在路灯下交叠,像两个不小心粘在一起的字。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张没送出去的电影票。或许我一直搞错了语法:贤珠是需要小心翼翼对待的古典诗,而京姬是随手写在草稿纸上的短句,看似潦草,却藏着最舒服的节奏。
夜风里有樱花的味道,我突然想对京姬说“其实你骂我笨蛋的时候,我挺开心的”,但最终只是说“姐,走快点,要下雨了”。有些修辞,大概注定要错位一辈子。
旁观者的标点 罗仙郎又在笔记本上写东西了。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贤珠”两个字被圈了又圈,像个解不开的省略号。 英兰的素描本上,把这一幕画成了黑白画:罗仙郎是前景的浓墨,贤珠是窗边的淡影,而京姬站在画框边缘,像个随时会被擦掉的注脚。
“他们三个像首没押对韵的诗。”英兰轻声说。 上周在文学社的茶话会上,贤珠喝醉了,抱着我的肩膀说:“允京,你说人为什么要爱呢?像考试时非要写满附加题,明明不写也能及格。” 她的眼泪落在我新买的裙子上,像滴错位置的墨渍。
京姬其实什么都知道。她故意在罗仙郎面前提起贤珠喜欢的乐队,却在贤珠婉拒邀约时,拉着罗仙郎去打街机,说“失恋就要玩最暴力的游戏”。她像个老练的编辑,在别人的故事里悄悄修改标点,把叹号改成逗号,把问号改成破折号。
刚才看到罗仙郎的笔记本掉在地上,第37页写着:“允京说‘爱需要留白’,可我总怕留白太多,会变成空白。” 我悄悄把笔记本放回他的背包,心里突然明白:有些故事,旁观者看得最清,却永远不能替主角写下结局。 窗外的樱花落了满地,像撒了一把碎掉的句号。
或许这就是爱的语法:有人是主语,有人是谓语,而我们这些旁观者,不过是用来分隔段落的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