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这肖爷，倒是个妙人（2/2）
“什么？你说什么？全被送进去了？” 王少猛地转过身，眼里的锐利瞬间被难以置信取代，眉头拧得死紧，“就凭你们带的那二十个愣头青？”
他这话像根针，扎得唐联脖子都红了。秦雨也急了，挣扎着要站起来：“哥！我们……”
“坐着。” 王少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却死死盯着唐联，“老六在道上混了五年，手里的人都是从械斗里拼出来的狠角色，你们带去的那些半大孩子，连钢管都没握紧过，怎么可能……”
“哥，是肖爷，是肖爷一个人单枪匹马双拳吊打青龙三十三个人！”秦雨抢先说道。
“哥，是我打的电话！当时我们被堵在仓库里，雨哥被他们绑在铁架上，我偷偷逃出来去找肖爷的，我知道您主内，管着堂口的账目和弟兄们的生计，肖爷主外，镇得住这些道上的豺狼虎豹，这不是您早就默许的吗？所以我马上就给肖爷打电话！”唐联说道。
王少的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没说话，指尖却在膝盖上轻轻叩了叩，那节奏敲得人心里发慌。
唐联见他没动怒，又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亢奋：“哥你是没瞧见！肖爷有多牛逼！我还寻思着怎么带他偷偷溜进仓库救人，结果他听完我说的，直接把烟头往地上一碾，说‘救个人而已，用得着偷偷摸摸？’，转身就往仓库正门走！我当时腿都吓软了，那门口守着七个壮汉啊！结果肖爷走到门口，一脚就踹开了铁门，指着老六骂‘敢动朱雀的人，活腻歪了？’，那气势，吓得那帮人愣是没敢动！”
他说得唾沫横飞，完全没注意到我悄悄往沙发角落缩了缩 —— 这傻子，再讲下去，怕是要把我怎么拧断老六手腕的细节都抖出来。
“哥，你知不知道肖爷，他手上没有武器，连我们备着的甩棍、钢管都没碰，就凭一双拳头！” 秦雨急着接话，后背的纱布被牵扯得沁出点红，他却浑然不觉，眼睛亮得像燃着两簇火，“老六身边那两个打黑拳的，据说在地下拳场连胜过三十场，拳头硬得能开砖，上次有个混子不服气，被他们一拳打断了三根肋骨！结果呢？被肖爷三拳两脚就干趴下了！那穿黑背心的大个子，被肖爷一记侧踹踢中胸口，当时就捂着肚子蜷在地上起不来，嘴里还冒酸水 ——”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关键细节，突然拔高声音，疼得倒抽口冷气都没顾上：“而且！而且他好像穿的是一件‘小哥’同款衣服！就是《盗墓笔记》里的小哥！藏蓝色连帽卫衣，拉链拉到顶，帽檐压得低低的，跟书里写的‘沉默地站在阴影里’一模一样！”
“嗡” 的一声，我脑子里像炸开了锅。
完了。这死小雨，哪壶不开提哪壶。
双休日刚跟王少去逛动漫店，旁边模特就穿着这件卫衣，我当时还拿下来在身上比划，说 “小哥穿这个帅炸了”，王少站在旁边笑，伸手捏了捏我后颈的碎发，说 “你穿也好看”—— 他甚至记得我当时嘀咕了句 “就是帽子有点大，能把脸全遮住”。
我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得更深，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个球。
王少的目光会不会顺着这颜色，一路联想到双休日的动漫店，联想到我比划卫衣时的样子？
唐联在旁边拍得大腿发麻，掌心红得像涂了层胭脂，嗓门亮得能掀翻屋顶：“对对对！就是那种！帽子一拉谁也不爱搭理的范儿，下巴微微抬着，眼神扫过来跟冰碴子似的，跟肖爷平时那寡言少语的劲儿一模一样！我们跟他汇报事，三句能换他一个字就算好的，今天要不是雨哥被绑了，估计他连‘滚’字都懒得说 —— 可偏偏就是这股子冷劲儿，镇得老六那帮人腿肚子转筋！”
秦雨还在点头附和，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疼，吸气时胸腔像被撒了把辣椒面，却硬是梗着脖子往下说：“可不是嘛！尤其是踹门的时候，风把帽子吹下来一点，露出半截下巴，那线条又冷又硬，下颌骨绷得跟块钢板似的，跟动漫店海报上的小哥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当时就觉得眼熟，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闪了好几下，现在想想……”
他突然卡壳，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像塞进了两颗乒乓球，嘴巴半张着能塞下颗鸡蛋 —— 显然是被自己冒出来的念头惊到了，肩膀猛地一缩，像是被烫着似的用力摇头，把那点不合时宜的猜想甩出去，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更急了：“哥，肖爷真比你当年单枪匹马一根钢管打翻青龙三十个人厉害多了！他是赤手空拳啊！拳头攥得跟铁疙瘩似的，愣是把青龙三十三个人全撂趴下了！而且…… 而且他的招式跟你当年打架的招式一模一样！”
王少正端起茶杯的手猛地顿住，骨节分明的指尖在青瓷杯沿上捏出泛白的印子，指腹下的釉面都像是要被掐出裂痕。杯里的碧螺春晃了晃，浅绿的茶沫子顺着杯壁滑下来，在茶几上洇出个深色的圆点，像滴没擦干净的血。他缓缓抬眼看向秦雨，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却带着点淬了冰的锐利，像手术刀划开皮肉般精准：“什么招式？”
秦雨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眉头拧成个疙瘩：“说不清楚…… 就是看着特别利落，别人挥拳他总在躲，脚尖点着地滑来滑去，像踩着什么看不见的节奏似的，明明看着慢半拍，却总能刚好躲开钢管的横扫，然后一拳砸在别人软肋上。上次看你跟白虎堂的刀疤脸动手也是这样，胳膊肘拐出去的角度都一样，带着股子巧劲儿，有点像……”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 “啪” 地一拍大腿，“像在跳舞！对！就是那种看着松松垮垮，其实每一步都踩着点的舞！尤其是转身的时候，腰拧得跟麻花似的，躲过拳头就往人腰眼上撞！”
话还没说完，唐联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掌心死死按着他的唇瓣，指缝里都挤出了红印子，急得脸都白了，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胡说什么呢！哥那是格斗术！是千锤百炼的章法！什么跳舞！你这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赶紧闭嘴！” 他一边说一边给秦雨使眼色，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 没看见哥的手指都在茶杯上捏出白印了吗？这傻子！
“跳舞？跳什么舞？” 王少的目光从秦雨脸上移开，落在唐联紧捂的手上，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投进深潭，激起圈看不见的涟漪。
唐联手一松，秦雨趁机喘了口气，抢着说道：“就是哥跳的那种 breakg 地板舞啊！还有些我叫不上名的，一会儿像波浪似的晃胳膊，一会儿又突然定住跟雕塑似的！哥当年不是说过吗？把拳术和街舞融在一起，既能借旋转的劲儿卸力，又能用滑步绕到对手背后 —— 这招式除了我们几个跟着练过的，根本没人知道啊！而且这融合术可是哥自己琢磨出来的，连堂口的老弟兄都没见过完整版，肖爷居然也会？嘿！哥，你跟肖爷还真有默契啊！这都心有灵犀！”
王少端着茶杯的手指缓缓松开，杯沿上的白印慢慢褪去。他低头看着杯里浮沉的茶叶，眼底掠过丝惊讶，随即是更深的探究，像在透过层层迷雾打量一个从未谋面的对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 “呵” 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却让客厅里的空气都紧了紧：“把 breakg 融进拳术…… 这肖爷，倒是个妙人。”
我缩在沙发角落，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滑，凉得人一激灵。
要死。
他到现在都以为，我学那些动作只是单纯喜欢街舞。
上次晚自习结束，操场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我拽着他的袖子晃悠，眼睛亮晶晶地说 “最近看了个 breakg 视频，六步超帅”。他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屈尊降贵陪我蹲在地上，大手握着我的脚踝，一步一步教我碾脚腕、转重心。塑胶跑道被晒了一天，还透着点余温，我故意笨手笨脚的，三步不到就往他身上晃，胳膊肘怼得他肋骨直响。他也不恼，只是笑着抬手捏我后颈的碎发，指尖带着点操场阳光的温度：“姐姐，你这哪是跳六步，分明是给我使绊马腿呢。”
还有 wave。我对着镜子练了整整三天，胳膊僵得像两根生了锈的木棍，从肩膀到手腕直挺挺地晃，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拖把。他靠在门框上看得直笑，最后笑得直不起腰，扶着墙喘着气说：“姐姐你这哪是波浪，分明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还是快没电的那种。” 那时候我还噘着嘴撒娇，说 “那你再教我嘛，学会了给你跳”—— 他哪知道，我对着视频慢放三十遍，把每个关节的角度记在笔记本上，根本不是为了跳给他看。
他不会联想到我吧？
应该不会。
在他眼里，肖静学街舞就是三分钟热度，今天迷 breakg，明天说不定就追着他学 log 了。毕竟我连拧瓶盖都要举到他面前晃悠，晚上放学撞见野猫窜过墙头，能嗷一嗓子扑进他怀里抖半天，生气时挥着小拳头砸他胳膊，力道软绵绵的，连枕头都打不疼。他总笑着说 “我们家姐姐是水做的，碰不得”。
可肖爷不是。肖爷是能赤手空拳打翻三十三个带家伙的打手，拳头硬得能开砖的人；是眼神冷得像腊月里的冰棱，扫一眼就能让青龙堂的混子腿肚子打转的人。
这两个形象，就像和钢钉子，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